奥巴马的阿富汗：“逐步”的下一步是哪里？

当地时间12月16日，奥巴马公布了阿富汗战争进展报告，称美军正“逐步在阿富汗取得成功”，但成果相当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逆转。

尽管提到“脆弱”、“逆转”，但对于上任以来内政外交乏善可陈，原本高涨的支持率直线下降的奥巴马而言，他想要强调的其实是，自己在阿富汗的战略已“取得成功”——当然，是“脆弱”的、“逐步”的。

问题在于，报告中所罗列的种种现象、数据，足以佐证“脆弱”、“逐步”，却很难和“成功”二字拉上关系：尽管增兵3万，当地美军已近10万人，加上北约盟军则近15万，阿富汗军警的数量、编制也越来越庞大；尽管不计其它用项，每年仅阿富汗战争专项开支就高达1130亿美元，但今年却将是美军年伤亡率最高，以及盟军误伤阿富汗平民最多的一年，仅仅这两条，就足以解释，何以据《华盛顿邮报》日前民调，反对美国投入阿富汗战争的美国受访者比率高达60%，甚至比奥巴马高呼“要结束布什之战”的大选时还高出足足20个百分点了。

这些自然都是“脆弱”的佐证，那么“成功”的佐证在哪里？

是大选和民选政府么？可是就连奥巴马政府自己也坦诚，许多投票站因塔利班的威胁而无法投票，可以投票的地方又充斥着贿选丑闻。奥巴马的报告中只字不提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就已经说明了很多，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位美国人竭力扶植的总统，在美国大兵走后，究竟会站在哪头？

是阿富汗军警的“自卫能力”么？看看盟军的伤亡数，看看YOUTUBE和CNN画面上那些警察学员“我们担心自身安全”的自白，就该明白，这些阿富汗军警连保卫自己的自卫能力尚无信心，何谈保卫喀布尔政权的“自卫能力”？

是对塔利班的决定性胜利么？论战，战术上打胜似乎不难，可是如何对付阿巴边界的塔利班据点？不论是越界清剿或压迫巴基斯坦政府积极进攻，都存在棘手的政治问题，美国越高压，亲美的扎尔达里和对他心怀不满的巴基斯坦军、情部门抵触情绪就越大，巴基斯坦的政局就会越动荡，不仅如此，奥巴马和印度的“驴象起舞”，对于巴基斯坦而言，绝对不会是赏心悦目的表演。

奥巴马的进展报告对“逐步成功”字斟句酌，却难以交代最为人所关注的话题——“逐步”的下一步是哪里。

去年底、今年初他的首鼠两端，已埋下悲剧的伏笔：一方面他增兵3万，另一方面却又规定明年7月开始撤军，这就使得他的“逐步”成功必须在撤军开始前让人看上去像“成功”而非“逐步”，为实现这一目标，军方和情报部门给出的对策并不一致，前者希望继续增兵，后者则希望加大对巴基斯坦的压力，但这两条计策都不容易选择，且不说国内民意的反对，增兵则势必影响五角大楼将军事重心转向远东的计划，而加强巴基斯坦工作，又会对“美印关系大局”构成负面作用。

虽不知他“逐步”的下一步迈向哪里，但什么时候迈步却是清楚地：明年7月。届时他是否如约开始撤军，将成为关注的聚焦点。

可这一步也许会成为“逐步失败”的起点——哪怕这不意味着美国的逐步失败，也意味着奥巴马个人的。因为如果扔下烂摊子撤军，那么阿富汗战争将不再是“布什战争的结束”，而是奥巴马既增兵又为撤军定时间表战略的破产；如果不撤，他将因失信于美国选民，而面临更汹涌的民意反攻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