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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9日晨,加拿大卑诗省西海岸遭受时速高达90公里的狂风袭击,导致包括大温哥华地区在内的卑诗省低陆平原和温哥华岛上数以十万计居民遭遇持续停电,不少社区交通秩序严重混乱,酿成自2006年12月“史丹利公园风灾”(因史丹利公园300多树木被连根拔起而得名)后,卑诗省最严重的风灾停电事故。

 

停电始末

 

这次因大风所导致的停电事故和其它问题无疑是非常严重的。

卑诗水电公司(BC Hydro)负责客户服务的副总裁雷默(Greg Reimer)称,8月29日最严重时,在大温哥华和温哥华岛的该公司电力用户中有约71万户停电,这相当于该地区总电力用户的一半,直到8月30日晚仍有11万户的供电未恢复,8月31日早上仍有50000多户,当天16点还剩下32000户(此时这些居民的家已断电逾越50小时),9月1日上午,卑诗省因风灾停电且尚未恢复供电的居民仍有5000多户,甚至,直到9月2日,仍有100多户居民还生活在黑暗之中。

此次风灾的重灾区是素里、高贵林和阿伯茨福德,其次则是本拿比、新西敏、兰里、枫树岭、米逊和白石镇等地。

风灾和停电导致素里、列治文等大温多个城镇部分或大部分红绿灯陷入瘫痪,汽车不得不循“4 way stop”原则小心翼翼通过沿途所经的路口,这使得许多社区和交通要道被长时间严重堵塞,最严重的素里和兰里部分红绿灯直到周一仍然瘫痪。

风灾导致许多大树被连根拔起,不少房屋、车辆被砸毁,素里一位中年妇女试图警告路人小心倒下树木时自己被砸成重伤,天车Royal Oak站附近一辆天车列车被倒下的树木砸损,幸无人员伤亡,大温哥华动物园围墙和部分动物笼舍受损,一只灰熊一度逸出,幸被很快追回。

由于停电和其它连带事故,许多受灾商户被迫停业,不少商家和居民的冷冻食品因停电时间过长而遭受损失。

风灾还导致许多社区和用户电话、移动通讯、网络服务中断或受影响,其中Telus固话服务受影响较小,恢复也较快,SHAW的固话和网络服务受影响较大,恢复也较慢,手机服务所受影响相对要轻一些。

2006年12月的风灾累计造成BC Hydro直接经济损失1540万加元,而本次风灾所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可能要到周末才能有个初步估算,至于间接经济损失则更无法估量。

 

“不可抗力”?

 

BC Hydro连日来始终强调,造成此次风灾的原因是“天灾的不可抗力”,而自己“业已做到最好”。

雷默9月1日表示,这是他在BC Hydro担任高管35年来所遭遇的最严重风灾,且风暴非但猛烈,持续时间也较长,更曾多次反复并夹杂暴雨,加上不断出现树木倒伏等意外状况,给修复工作带来极大难度,“我们从未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如此多客户的供电”,这种效率是“史无前例”的,毕竟“我们在短短两天内恢复了525000户的供电”。面对各界质疑和指责,他一面强调“本公司的应急机制是运转良好的”,一面为BC Hydro员工表功,称他们“一直在进行16小时轮班工作,十分辛苦”。

一些职能部门和专业人士则指出,本次风灾的确风力猛、杀伤力强、覆盖范围广,加上风灾发生前本地持续干旱,树根抓土力下降,夏季风灾时落叶乔木又枝叶繁茂容易“兜风”,使得倒伏树木远较以往风灾为多,许多供电线路和受损房屋、汽车都是被倒伏树木“杀伤”的。不仅如此,大风和暴雨导致一些供电线路反复受损,许多受灾场地道路泥泞、土质松软、交通信号瘫痪,大型机械设备难以进入,人员、车辆也到位缓慢,这些都放大了风灾的损失。

 

人祸因素

 

但更多舆论和公众指出,天灾和“不可抗力”只是此次大温风灾和停电的构成因素之一,人祸因素同样不容回避。

首先,这次风灾并非如BC Hydro所反复强调的“突如其来”,事实上早在事发前数日,天气预报就做出了“周末低陆平原将有时速60-90公里大风暴雨”的警报,和最终来袭风力接近,不仅如此,仅8月间低陆平原此前就先后发生了至少两起因风灾导致部分社区停电的事故,干旱等问题更是今年入夏以来的老生常谈,以此为由强调“措手不及”并不足以服众。

其次,BC Hydro在措置和应对等方面也远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完美。

风灾发生后BC Hydro官网就陷入瘫痪,热线电话变成“冷线”,网站无法查询停电和修复信息,后来部分修复的功能也报错不断,BC Hydro官方透露的恢复供电预期和后来的进展情况大相径庭,有些预报周六晚或周日晨恢复供电的社区直到周一下午才得到恢复。许多媒体指出,权威信息的缺失和偏差,导致许多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储存和处理冰箱里的食物,也不知该上哪里报告险情或咨询信息,结果911被打爆影响正常应急功能,许多人则在手机电池耗尽前不停地试图在互联网上搜寻一点点有用的信息。很显然,BC Hydro的应急系统并非如自己所说的那么高效、正常,否则何至于此。

正如多伦多水电局(Toronto Hydro)应急专家贝尼埃(Suzanne Bernier)所言,当公众陷入恐慌和不知所措时,最大责任者BC Hydro突然“变哑”,这种情况“无论任何理由都是无法接受和不能自圆其说的”,至少这个应急窗口的网站不应连备份服务器都做不好,更不应在已经接连发生多次小规模风灾停电事故后仍不能予以有效补救,仅以“这是我们公司历史上所遭遇最严重复杂情况”(BC Hydro发言人希尔Simi Heer,语)来搪塞,是说不过去的。

当然,应该为“人祸因素”负责的远不止BC Hydro一家。

 

投入的不足和系统的混乱

 

此次风灾和停电,BC Hydro共调动了400-500人进行抢修,可以说人手的确是远远不足的,但即便这点杯水车薪的人手,也要从省内其它地区向低陆平原紧急增援。风灾最严重的素里,当地地方媒体指出,长期以来素里市政和基建投入不足,许多公共基础设施或年久失修,或因所在社区人口激增而不胜负荷,结果一遇意外便险象环生,事实上别说风灾,每年冬天并不算猛烈的刮风、雨雪,都可能导致某些社区的停电或交通混乱发生,且恢复效率往往都不高。

除了“净投入”的不足,资源调配和应急协调方面也破绽百出。

风灾和大面积停电发生后,由于BC Hydro网站瘫痪、信息披露既不及时也不准确,不知所措的用户纷纷致电911/311等应急电话,这原本是必然发生的事,但有关部门在停电恐慌最严重的时候却迫不及待发布公告,要求市民“没事少打911”,引发广泛不满——911和311本就是应急电话,在那个时候整个低陆平原还有比大停电更急、更让人恐慌的么?固然,911和311有其专责,频繁拨打的确会耽误其正常功能,但这一方面是BC Hydro缺位所致,另一方面也表明应急电话系统本身未能考虑到“非常态势”下该如何措置的问题,这同样是应急协调部门自身的责任,不能让在黑暗中彷徨无助的市民去担负。

一些市民在媒体和网络上反驳了BC Hydro和其它职能部门“滥用应急热线”的指责,并指出“你们能否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去找谁”,事实也的确如此,作为国有垄断企业,BC Hydro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本应担负管理监督之责的两级政府也未能及时补救,本应担负协调责任的机构或行动迟缓(如大温区域综合应急管理中心IPREM),或根本不知在哪,或干脆不存在,一些受灾居民为报告自家门前树木倒伏情况,竟然在黑暗中摸索了几小时之久还不得要领。

 

暴风过后

 

暴风和停电已总算告一段落,尽管有关部门称要花“很长时间”去收拾低陆平原的满目疮痍。

暴风后第一个让人困惑不已的消息,是同样垄断性质的卑诗省车险公司打算借机大幅上调保费,尽管省府已明确表示“上涨幅度太大”,发还重报,但预计最终方案不过是半斤和八两的差别。

BC Hydro同样是年年“哭穷”、动辄要求涨价和追加拨款的国有垄断单位(事实上所有类似单位的表现都似曾相识、大同小异),但此次风灾中、风灾后的表现足以证明,倘没有良好的管理、周到的监督,再多资源的堆砌,也总是远远不够的。

省应急厅长山本(Naomi Yamamoto)已着手准备视察灾区,但回绝了媒体的质询要求。至于省市两级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和投资方面的不足,以及在应急协调、调配和反应等方面的缺失将如何弥补,目前也只能是走着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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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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