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空难：是“廉航不安全”么

2016年3月19日，迪拜航空（Flydubai）FZ981航班一架波音737-800客机在执行从阿联酋迪拜飞往俄罗斯西南城市顿河畔罗斯托夫、即将在目的地机场降落之际发生意外，飞机在首次降落失败、复飞再降时坠毁，机上55名乘客（44名俄罗斯人、8名乌克兰人、两名印度人、1名乌兹别克斯坦人）和6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尽管事故原因尚在调查，主因是气候因素、机械故障还是人为操作失误，责任该算天灾或人祸迄无定论，但“廉价航空不安全”的说法再度不胫而走。持此说法的人士指出，迪拜航空正是这样一家以低票价、大密度高负荷飞行和“红眼航班”为“卖点”的廉航，在他们看来，廉航的机队要么规模不足，要么飞机陈旧（许多廉航普遍使用二手或租来的飞机），机组人员和机械保障团队也存在诸如过劳、水准差、设施技术不足等问题，总之一句话就是“便宜无好货”，不管空难的成因最后归于人为因素与否，都可在不同程度上归咎于所谓“廉航模式”——说白了就是“廉航必定不安全”。

这种说法至少在一个层面上是有道理的，即“便宜总有便宜的道理”。被公认“廉航模式鼻祖”——如今已悄然消失的美国人民捷运公司，当年就以所谓“大巴式服务”（在普遍讲究服务品质的上世纪70-80年代让乘客“享受”和“灰狗”长途车差不多的服务和机上待遇，但票价也和“灰狗”般亲民）独树一帜，如今时过境迁，在一些航线（比如北美本地航线）上，即便普通航空公司的机上服务也已“缩水”到聊胜于无的地步（北美本地航线几乎已不存在提供免费机上餐饮的本地航空公司就是一例），但廉航的服务水准、尤其观感，仍然给人以更逊一筹的明显感觉。至于“红眼航班”多、机队“卖相”差之类，常常也是事实，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廉航不安全”说的可信度。和俄罗斯有关、上一次轰动世界的重大空难科加雷姆9268航班2015年“10.31”空难、德国之翼航空公司2015年“3.24”空难，以及亚洲航空公司QZ8501航班2014年“12.28”空难，这些重大空难都和廉航有关，更一次次把廉航的安全问题争议送上风口浪尖。

“廉航模式”自人民捷运时代起就有很大争议，“红眼航班”和“过分削减服务”是否合适也见仁见智，但总体上，廉航为大多数只求“多快好省”到达目的地，而不太在意旅行舒适度的乘客（尤其普通公差旅客和“学生党”们）提供了一种有吸引力的选择，“一分价钱一分货”，既然想省钱，就自然要牺牲一些飞行中的舒适和享受。

当然，没有任何人希望这种“牺牲”也将飞行安全包括在内，但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德国航空媒体JADEC2015年公布的一份数据显示，2003-2013年廉航重大事故发生共112起，全毁14架，同期普通航空公司发生重大事故818起，全毁160架。在这个时期，廉航在全球民航航班中占比已达约二成，这样的事故率虽不能说令人满意，但至少不比普通航空公司更差。

具体到特定廉航公司或航班就更不见得：比如此次FZ981，执行此航班的迪拜航空是2009年6月1日才开始运营的公司，机队规模多达49架（还有未交付的86架），全部是清一色的一手新“波音”，最“老”的寿命也不过“7岁”，此前的事故纪录也仅2015年FZ215迪拜-巴格达航班在巴格达机场上空遇险，且事故原因是遭到地面轻武器射击，无人伤亡，这样一家廉航公司至少从“深度资料”看，并不支持安全系数问题上的“便宜无好货”说。

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我们应该在真相大白前耐心等待，对“廉航模式”可以质疑、争议，但不宜轻率地利用此次或任何一次空难，为“廉航不安全”这一迄今并无确切论据和论证坐实的假说“刷色”。

随着油价的回落，航空公司利润逐年下滑的趋势，近一段时间已发生明显逆转，普通航空公司竞相降价揽客，有人更开始预言，自本世纪初油价飙升以来被不断牺牲的航班服务、舒适度，或许也会借此“东风”部分回归，“廉航模式”在变化了的市场氛围里，或许会受到更严峻的冲击和挑战，这都是自然的、无可厚非的，但具体到事故、尤其类似FZ981空难这样的事故个案，还是应该实事求是，切勿先入为主地“套模式”——那样或许反倒会误导对真相的调查，和对教训的汲取、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