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神庙大火：别漠视血与火的“外教”

4月10日凌晨3时30分，印度喀拉拉邦沿海城镇帕拉乌尔普廷格尔神庙发生大火，截止发稿时，已知有至少102人死亡，280人受伤。

时逢印度教新年，当地正举行通宵庆典，普廷格尔神庙供奉的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中“香火最盛”的毗湿奴神，素有在这一天燃放烟花的习惯，且当地民众往往扶老携幼、全家出动就近观赏，并共享节日欢乐。不料此次燃放烟花中发生意外，未燃尽的烟花坠地，引燃堆放一边待燃放的烟花，结果猝发爆炸、大火，变生不测加上现场人多拥堵，造成如此惨痛的后果，实属偶然中的必然。

尽管印度联邦和喀拉拉邦政府、内政部（厅）等已表示“震惊”并下令“严肃彻查”，但正如一些印度媒体和分析家所言，事故原因既不复杂，也不罕见，因为正如喀拉拉邦内政厅长拉梅什所言，神庙燃放烟花庆祝传统节日并不罕见，而是“每年都会去做”的传统、惯例，而由此造成的“喜剧变悲剧”也屡有发生，只是以往大多不似此番这样严重罢了。

印度并非没有燃放烟花爆竹的管制条例，在喀拉拉邦，公共场合燃放烟花爆竹需要向警方报备并获得许可，但此次事故发生后警方和寺庙方均承认，4月9日晚至10日凌晨的烟花燃放活动并未获得烟花燃放的许可，也就是说，这是“无证操作”惹得祸。

然而一些知情人士指出，事实上这种“无证操作”的寺庙烟花爆竹燃放是常态，按部就班地先领到证再燃放反倒是特例，奥妙就在于不论领证的或发证的，都仅仅将这一意在加强公共安全的规定当作一项“可以去做”而非“必须去做”的硬性规定，平时就眼睁眼闭，大过节的就更是领张“点头票”便能过关——毕竟放烟花这么多次，出事的也终究是少数么？在这种思维和操作下，不论当事人或监管机构，往往都对隐患视若无睹，甚至对一些“小警”掉以轻心，最终导致惨痛悲剧的发生，可谓追悔莫及。

印度和中国都是东方文明古国，在许多领域都有令人骄傲的长处、成就，但都不同程度存在重人情轻规范、在诸如“群众喜闻乐见”或“当地风俗传统”面前，容易将本应绷紧的“规范之弦”自觉不自觉放松，而且“上面松一寸，下面松一尺”，甚至久而久之，人们会习惯性地将本不应有的“弹性”当成常态，而将“公事公办”当作咄咄怪事，许多足以导致严重后果的漏洞、隐患，往往就在这不经意中悄然伏下。

印度国内类似的寺庙、庆典乐极生悲事例年年发生，比比皆是，成因也不都是烟花爆竹引燃，有人多相互踩踏的（2013年“10.13”马德拉邦达蒂亚县拉坦加神庙前桥梁上发生踩踏，115人死亡），有基础设施损坏的（2014年“8.25”马德拉邦色德纳县奇特拉科奥特“神山”朝圣时山路绳索护栏因拥挤而绷断，10人死亡，数十人受伤），甚至有鼠患导致失火的，但万变不离其宗，法规、规范和制度在“人情”、“传统文化”和“民俗习惯”面前“绵软无力”，是最大的隐患和教训。

笔者是南京人，曾耳闻目睹过一年一度南京夫子庙灯会的“惊心动魄”，听父老谈及建国前“文德桥栏杆靠不住”的心有余悸，也在电视上看到过2014年“12.31”上海外滩踩踏事故的惨状，而2009年“2.9”CCTV电视文化中心大火时，笔者就住在离事发地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的一幢住宅楼里，从窗户眺望夜幕中被燃火建筑映红的天际，真是惊心动魄。这些中国曾经发生过的悲剧，许多“要素”和印度神庙的一幕颇有相互印证之处，甚至很多细节也“合拍”，相关法规、规范、制度一碰到“人情”、“传统文化”和“民俗习惯”等现实问题，往往就从“死规矩”变成“活规矩”，甚至在一些地方，明明有利于防患未然的预防性措施，却因为“漠视传统”、“不便人情”等质疑声太高，而迟迟无法落实。

因为此，中国人自己已积累了惨痛的教训，如今我们的邻国又用血与火的沉重代价，为我们提供了一堂沉甸甸的“外教课”，对此我们绝不应再漠视，否则必定将为此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