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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3,完成例行觐见女王仪式后,原任英国内政大臣特蕾莎.梅(Theresa May)正式成为继撒切尔夫人之后,英国历史上第二位女性首相。

此时距“6.22”英国“脱欧”公投,仅仅过去3周时间,作为匆匆接任“甩锅”辞职的前任首相卡梅伦(David Cameron)者,“梅内阁”将采取怎样的内政、外交政策,是人们所普遍关心的。

 

萧规曹随将是主旋律

 

特蕾莎.1986年代表保守党参选并当选大伦敦默顿区学部委员,从而在政坛崭露头角。19975月她代表保守党参选梅登黑德选区国会议员,并一举当选,自此连任该选区国会议员至今达19年之久。

当选下议员后她很快被选入当时在野的保守党“影子内阁”,先后被“任命”为“影子内阁”学校、残疾人和妇女事务发言人、“影子内阁”教育与就业大臣和“影子内阁”交通运输大臣,并早在2002年就曾担任保守党党领1年,仅因当时保守党并非执政党,才未能援例以执政党领袖身份成为首相。2010年卡梅伦率保守党在选举中获胜,与自由党组建联合政府,梅入阁成为内政大臣和妇女与平等事务大臣,从而成为继撒切尔、前外相贝克特(Margaret Beckett)、前内政大臣史密斯(Jacqui Smith)后,英国第四位女性阁员,20129月她交卸妇女与平等事务大臣,专任内政大臣,直至出任首相才交卸,成为二战后任职时间最长的内政大臣。

梅的年龄并不大(1956101出生,还不满60岁),但在保守党内是“老资格”,且从出任“影子大臣”起就和卡梅伦、财相奥斯本(George Osborn)等前届内阁核心人物关系密切(事实上她本人同样是“前届内阁核心人物”),卡梅伦之所以在仓猝卸任后选择她而非“当然继承人”奥斯本任完剩余任期,一方面认定她会基本遵循前内阁的大政方针,另一方面则看中她既与自己一派保持政治友谊,又和党内主张“脱欧”的前伦敦市长约翰逊(Boris Johnson.)、国务秘书利德索姆(Andrea Leadsom)和资深下议员戈夫(Michael Gove)等关系良好,是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人物。

在“6.22”后短短十多天时间内,保守党内各派迅速协调,将卡梅伦卸任后的过渡期压缩到最短,奥斯本、约翰逊、利德索姆等原本被认为可能出面争夺党领/首相之位者纷纷自动告退,“保送”梅脱颖而出,而梅本人组阁后一方面留用大量卡梅伦系人马,另一方面出人意料地舍却呼声最高的奥斯本,转而任命约翰逊为新任外相,这一切都表明,不论卸任的卡梅伦、履新的梅,还是保守党内主要派系头面人物,都希望在此“非常时期”尽可能求同存异,以免被反对党趁虚而入(工党在“6.22”后曾多次要求立即解散议会重新大选,而不是让现执政的保守党另推首相任完剩余任期)。

正因如此,不论内政、外交,萧规曹随将是梅内阁的主旋律——至少一开始时如此。

 

内政:稳与变

 

梅出任首相后将面对“6.22”公投的连锁效应,其中最突出的是苏格兰“独派”希望重新举行统独公投的压力。

对此梅采取了“落子无悔”的决绝姿态:尽管在出任首相前一度出言模棱两可,但就职后她多次重申“‘6.22’公投结果不容更改”、“不论结果是否满意,必须遵守公投前约定”,其目的是借政府的“守信重诺”、“落子无悔”,堵住“苏独”等的“悔棋”念头——既然政府明知“脱欧”公投结果和自己意愿相反也慨然接受,那么公投失败的“苏独”(或其它什么“独”)也只能认赌服输。

和卡梅伦相比,梅在治安、移民等问题上态度更保守、强硬,卡梅伦首相任内一系列争议性措施,如2010年“身份证文件法”(恢复国民身份证和个人信息数据库)的推出,恢复提取嫌犯DNA样本和“必要时”进行摄像机监控强制措施,驱逐电脑黑客嫌犯麦金农(Gary McKinnon),拒绝印度穆斯林教士奈克(Zakir Naik)入境申请,支持授权警方提取最近一年互联网和移动服务信息的“电子信息立法”,禁止销售“阿拉伯茶”(一种有兴奋剂嫌疑的饮料),驱逐约旦籍原教旨教士卡塔达(Abu Qatada)等,都和她的极力推动和倡导有直接关系,如今她出任首相,且英国即将“脱欧”,人们普遍预期她会在移民政策方面采取更多收紧措施,可能进一步收紧留学生转移民政策,提高难民准入门槛,也可能进一步削减非欧盟、甚至欧盟家庭团聚移民配额。不过梅任职内政大臣时和英国警方关系并不好,如今出任首相,她恐怕必须尽快找到改善唐宁街十号和警队间关系的捷径。

如果说行政领域梅内阁可以以稳为主,那么在经济层面她恐怕欲稳却不得不变。

722,英国公布了“梅时代”第一份经济数据,其“答案”是严峻而尴尬的。

7月服务业PMI指数为47.4,较6月份的52.3重挫4.9,是有纪录(1996年起)以来单月最大降幅,且系20093月“次贷风暴”以来最低值,远低于此前路透经济学家预估的49.2,而制造业PMI指数则从6月的52.1跌至49.1,创20132月以来新低。综合PMI6月的52.4跌至47.7,系20094月以来新低。

按照提供这组数据的麦盖提公司(Markit)和供应管理学会(ISM)的说法,这意味着今年3季度英国GDP将出现0.4%的负增长,倘果真如此,这将是2008-2009年“次贷”高峰以来英国经济首次出现负增长。

尽管梅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任职央行,但在其从政后,政治生涯中却几乎没有处理经济、金融方面实务的阅历,如何应对这一重大国计民生领域的“下马威”,将是其政治生涯“三板斧”能否砍好的关键之一。目前较为棘手的,是在当前复杂形势下央行是否需要通过降息等措施刺激经济,负责制定货币政策的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MPC9名会员的意见高度不统一,有消息称其中部分(稍偏多数)支持降息,但反对降息或认为应该“等等看”的意见也不容忽视。84英国央行会议的决定,以及“梅内阁”对此将作何定夺,人们正拭目以待。

 

外交:尽快界定与欧美关系

 

720特蕾莎梅访问了德国,翌日又访问了法国,这是她作为英国首相的首次出访,从而基本奠定了“梅时代”启动期英国政府外交战略的主基调:在“脱欧时代”尽快界定英国与欧盟间关系,是重中之重,当务之急。

很显然,和历任英国主流领导人一样,特蕾莎.梅希望和欧陆/欧盟保持一种“特殊、但又不受制于人”的关系,说穿了就是既要享受尽可能多的权益,又要避免承担过多义务和接受过多束缚,只不过“脱欧公投”前这种讨价还价是在欧盟框架内去进行,其目标是成为欧盟内部的“特殊一员”,而如今则只能设法争取成为欧盟外的“特殊朋友”。但这对她、对任何英国领导人而言,都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否把“脱欧”问题妥善处理,使这一政治危机“软着陆”,是“梅时代”能否开好头的关键,而从梅的德、法之行可知,这绝非一件很容易完成的使命。

继布鲁塞尔的欧盟官僚们之后,默克尔、奥朗德等欧陆主要国家领导人也加入向英国及梅内阁施压的行列,试图迫使其在“脱欧程序”问题上态度更加明朗化,并接连抛出所谓“不容谈判的原则”,但迄今梅依然采取了“少说多做”的低姿态:她仅仅强调了几个不能不强调的要素——“脱欧”不容反悔、“脱欧”不应触发诸如苏格兰独立公投等“不相干因素”、英国将就如何启动脱欧程序、如何在“脱欧”后界定与欧盟间关系,与欧洲“好好谈谈”。

从目前情况看,英国和欧盟既不想彻底破局,又不愿轻易迁就对方,“好好谈谈”的过程,恐怕将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人们当然也关注“梅时代”将如何处理对英国而言至关重要的美英战略关系,梅任职后便不断传出她将访美的小道消息,但迄今并未被证实。

相较于几位前任,梅似乎缺乏必要的“美国人脉”,照理说这种情况下,她应该尽快出访美国。但偏巧此刻美国大选在即,大洋彼岸只有一个进入倒计时的奥巴马政府,和希拉里.克林顿、特朗普这两个尚不知鹿死谁手,却都颇富争议的总统候选人,此时此刻即便亲赴华盛顿,也未必能谈及要领。鉴于此,“梅时代的美英关系”这道“重点题”,她恐怕要等到明年白宫主人更迭后才会去认真去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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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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