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5月2日，中国海军“长春”号、“荆州”号、“巢湖”号等3艘军舰在编队司令沈浩少将率领下抵达菲律宾棉兰老岛港口城市达沃访问，这是继2010年4月13日（当时菲律宾总统还是阿罗约Maria Gloria Macapagal-Arroyo）后，中国海军舰队首访菲律宾。

这次访问受到广泛瞩目：作为今年的轮值主席国，菲律宾刚刚主办了第30届东盟（ASEAN）峰会，11月还将举行有包括中美等东盟以外国家参加的系列峰会，“个性总统”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再次成为焦点人物。中国舰艇编队此行的目的地不是首都和最大港口马尼拉，而是达沃，后者不仅是杜特尔特家乡和政治起家的根据地，现任市长杜特尔特-卡皮奥（Sara Duterte-Carpio）和副市长保罗.杜特尔特（Paolo "Pulong" Zimmerman Duterte）还分别是杜特尔特的女儿和儿子，这让号称“军队外交官”的海军访问，除正常军事礼仪外，更带有一种“私人亲切感”。

5月1日杜特尔特总统参观了中国舰艇，并即席做了暖意融融的讲话。他将此次军舰到访乘坐两国间建立互信的组成部分，称“战争只会导致双输”、“诉诸武力将不会有胜利者”，更表示希望今后中国和菲律宾在棉兰老附近海域举行联合军演。

这些言论并非孤立：自上任以来，杜特尔特竭力淡化“海牙仲裁”对中菲关系的冲击，并在去年对中国进行了首访。就在不久前（4月27日），他在东盟首脑峰会期间回答记者相关提问时坦言，和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作对毫无意义，因为“没人敢对中国施压”，在东盟峰会平台上讨论诸如“南海军事化”等问题是“自找麻烦”、“浪费时间”，“难道我们可以和中国打仗么”。他更进而表示，南海矛盾激化是美国的错，因为“中国的主权主张早已有之，在美国插手前并未真的爆发些什么”。

一些菲律宾反对派政治家，如议员阿莱亚诺（Gary Alejano）等对杜特尔特的言行深表不满，在评论杜特尔特前述言论时称“总统的绥靖措施让中国在东盟首脑会议上得分”，而中国军舰到访及杜特尔特的参观更被他斥为“刻意讨好”、“这不是一个独立外交政策，而是卖国和向中国投降”。对此杜特尔特显然毫不买账，他公开表示，“挑战中国的风险是引发战争，而我则在务实”。

这并非一句遁词：杜特尔特并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一路走来、且出身草根的他更“务实”，知道不能“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就在4月上旬，这位自去年上任起就大谈“中菲友好”、“搁置争议和仲裁”的总统还曾扬言“登岛”（指菲律宾侵占中国的南沙中业岛）、“插旗”（指在南沙无人岛礁上插起菲律宾国旗）和加强岛屿守备，但在中国表明一贯立场后，他很快在4月中旬访问沙特时公开收回这些“过头话”，转而强调“珍惜中菲两国友谊”，并随即在东盟峰会上作出了更具体的表现。

这种务实当然不仅仅体现在中菲关系层面：

曾表示“永远不会访问华盛顿”的他，4月29日（中国军舰到访前一天）刚和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了“非常友好的通话”，并接受了后者“来白宫做客”的邀请；稍早，菲律宾和日本进行了一系列政治、军事、经济互动，并接受了许多援助；更早，今年1月初，他登上到访的俄罗斯大型反潜舰“特里布茨海军上将”号，喊出了“万岁”、“欢迎常来”和“或许未来你们可以作为盟友保护我们”等被当地一些媒体称作“有些肉麻”的话。

正所谓“两大之间难为小”，相对于世家出身、不知稼穑艰难的前任阿基诺三世，一路“打打杀杀”过来的杜特尔特竭力在“几个鸡蛋上跳舞”，以期左右逢源，在不牺牲、少牺牲“本钱”的前提下，为菲律宾争取更好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条件，包括政治的、经济的和地缘政治的。

就在这个月，杜特尔特将来华出席“一带一路”峰会，这将是他上任不到两年内第二次访华。届时他可能会说出、作出更多、更亲密的“暖姿态”——但在其它场合，他同样有可能去作另一些试探，也同样会小心翼翼、浅尝辄止，因为“几个鸡蛋上跳舞”的艺术诀窍，是绝不能把其中任何一只鸡蛋给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