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反恐：拉赫曼的“死”和国际恐怖主义的“退却”

8月27日，美国《纽约时报》援引不知名美国官员的话称，基地组织“二号人物”、利比亚籍恐怖分子阿提耶.阿卜杜勒.拉赫曼（Atiyah Abd Al Rahman），在巴基斯坦西北部的瓦济里斯坦地区，被美国执行“定点清除”人物的无人机炸死。

号称“炸弹专家”的拉赫曼是基地组织内最神秘的高层领导人之一，据称他是拉登多次重大恐怖行动的前敌总指挥，精通爆炸术且人脉广泛，能在不同的伊斯兰教派、民族间纵横捭阖，是基地组织里较为罕见的“技术派”和“外交家”。对于他，人们只知道他年约40，是利比亚人，最初是北非当地穆斯林极端组织“北非伊斯兰战斗组织”（LIFG）的成员，曾与卡扎菲政权作战，上世纪80年代，还只是个十多岁少年的他自愿前往阿富汗，参加抵御苏联入侵的“圣战”，在那里结识并从此追随本.拉登，逐渐成为基地组织的干将。上世纪90年代初，阿尔及利亚原教旨组织“伊斯兰救世阵线”（FIS）几乎在大选中上台，导致阿尔及利亚军方在1991年宣布军管，此后FIS中的激进派和更激进的原教旨武装团伙“萨拉斯呼声与战斗宣教团”（GSPC）开始发动针对阿尔及利亚军方的武装斗争和恐怖袭击，拉登认为有机可乘，便派遣拉赫曼潜入阿尔及利亚，整合当地原教旨武装，为基地组织所用。拉赫曼在阿尔及利亚充分发挥其爆破技巧和组织才能，在一系列恐怖袭击中树立了“威望”，并成功将GSPC等地方极端组织收为基地组织外围。2005年，GSPC被改组为“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AQIM），成为国际恐怖主义网络的重要一环，阿尔及利亚极端恐怖分子不但在国内、周边十分猖獗，也是“基地”系统国际恐怖主义活动的骨干，虽然此时拉赫曼业已离开，却被认为在此事上当记“头功”。

本世纪初，他又出现在南部非洲，被认为担负了基地组织整合黑非洲穆斯林极端组织、尤其传统上不属于基地组织范围的西非、西南非地区重任，2001年，他在刚果共和国被美国军情部门盯住，却最终金蝉脱壳，逃之夭夭。不久，伊拉克战争爆发，“后萨达姆时代”的伊拉克陷入无政府状态，基地组织认为有机可乘，就将大量骨干渗透入伊拉克，拉赫曼也被派遣入伊拉克，参与创建了基地组织在伊拉克的分支“圣训组织”（Ansar al-Sunnah，现改名“安萨尔伊斯兰组织Ansar al-islam”），是基地组织在伊拉克最高指挥官扎卡维（Abu Musab al-Zarqawi）的副手，被认为在一系列针对美军的路边炸弹攻击中发挥了策划者和技术骨干作用。

近年来，他被认为频繁活跃于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边界，是基地组织在这一地区的实际最高指挥官，拉登被杀后，更一度被认为是最可能继承拉登的人选。尽管未必是“二号人物”，但倘若他真被打死，将是美军在阿富汗战场上近期最值得炫耀的战绩。

然而对他的“死讯”，巴基斯坦安全机构不以为然，声称被“捕食者”无人机炸死的，都是当地武装分子，而非拉赫曼这样的国际恐怖主义者，塔利班方面也随即发表声明，否认这一传闻。迄今美国官方、军方对拉赫曼的“死”并无正式声明，也未提供佐证，而从历史上看，塔利班和基地组织通常不会在重要人物的生死问题上撒谎，从这个意义上，拉赫曼是否“死”了，仍然大可存疑。

从现实角度看，击毙拉登的“红利”在“支奴干”直升机被击落、“海豹”突击队遭受塔利班重创后，业已消耗殆尽，在“9.11”十周年纪念日前夕，曾一度因击毙拉登而令支持率飙升9个百分点到56%的奥巴马，已在一系列内忧外患打击下风光不再，但支持率在最新盖洛普民调中跌破“危险线”，达到38%的新低，通过非正式渠道发布“好消息”，有助于令彼得雷乌斯在7月底、奥巴马在8月30日所宣称的，基地组织 “战略性瓦解”和美国反恐“伟大胜利”，显得更令人信服一些。

事实上自“9.11”后，由暗处转到明处的基地组织在欧美范围内威胁反倒减小，《大西洋月刊》8月30日一篇文章中指出，基地组织在欧洲最后一次成功的大规模恐怖袭击，还要追溯到2005年的伦敦地铁袭击案，而在此后，据欧洲刑警组织去年的报告统计，像样的袭击只有3次，且均不成功；而在美国，自“9.11”后，人们看到的、与基地组织有关的恐怖活动，就多是类似时代广场的蹩脚“化肥炸弹”，和被挑唆的尼日利亚少年失败的自杀炸机。如今美国人开始认为，经济衰退和失业率居高不下，远比虚无缥缈的恐怖主义袭击威胁更可怕。据费尔德曼大学石溪分校的心理学家们统计，“9.11”后几个月内，有68%的美国人相信，将有更大规模的袭击发生，因此必须“为美国而战”，而如今只有33%的美国人相信，未来将在美国本土重演“9.11”的一幕，从这个意义上讲，拉赫曼是否真被打死，对美国政府、军方的国内支持率影响不会很大，人们更关心的，是海外作战的士兵何时能平安回家，居高不下的特别军事开支何时是了期。

但在欧美以外则大不然。正如科特迪瓦“阿比让网”所指出的，基地组织加强了在非洲和中东地区的整合与活动力度，他们统和了北非、西非、东非的多个有实力极端伊斯兰团体，发动了一系列针对当地军政目标、西方游客和西方企业的袭击和绑架行动，并屡屡得手，就在几天前，已和“基地”沆瀣一气的西非穆斯林原教旨组织“博科圣地（Boko Haram）”炸毁联合国驻尼日利亚机构大楼，北非“基地”分支袭击了阿尔及利亚舍尔沙勒三军综合军事学院，早已宣布在也门南部阿比扬省津吉巴尔建立“酋长国”的基地半岛分支，则袭击了也门国防部长的坐车。在“阿拉伯之春”的热浪中，极端组织和基地分子浑水摸鱼、趁乱坐大的痕迹，也变得愈益明显。而这些，不论是否真的打死了拉赫曼，恐怕都难以有效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