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新传媒 财新传媒

阅读:0
听报道

9.11 如果没有拉登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瞬间“9.11”过去10年了。

据最新统计,仅在纽约一地,“9.11”的殉难者就达2753人,直接、间接造成的影响则更难估量。几个月前,“9.11”的策划者本.拉登已死,十年之仇,总算有了个了断。

人们不由要问,倘若没有拉登呢?是否就不会有“9.11”,更不会有“9.11”综合症?

的确,有人会说,如果没有拉登,也许就不会有“基地”,不会有如此周密、大胆,直接对准美国腹地要害的大袭击,更不会有随之而来的反恐战争、巨额军费开支、单边主义,不会有巨额赤字、公共开支和国家债务,不会有今天的经济萧条和金融危机,美国、世界,都不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然而即便没有拉登,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界的“圣战者”组织也已成形,在他们当中也一样会滋生“塔利班”,一样会有外国“圣战者”投身其中,如今“基地”的一把手扎瓦赫里,在未追随拉登之前,就已经是埃及著名的极端组织骨干,他们同样得到中情局和其它美国机构的资助、扶持,用来对付苏/俄和其它潜在的地缘政治对手,倘不是“9.11”的狂妄大胆刺痛了美国这个骄傲的帝国,或许这种不明不白的资助、纵容,还会按照惯性延续一段时间——塔利班的宗教国家,不是在默许中生存、壮大,将马苏德等反对派挤到山沟一隅?如今被定性为“恐怖主义组织”的车臣反俄武装,以及其它一些穆斯林原教旨组织,不也曾被美国及其盟友暧昧定性么?“9.11”的惊天一炸,固然让美国人感到屈辱、沉痛,但未必不是一针清醒剂,令他们从后冷战的自得中惊醒,抛弃冷战时代“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之幻想,将“基地”、塔利班,以及形形色色以极端原教旨主义思想为指导、以恐怖暴力为手段的组织,认定为自己的敌人。

事实上,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对美国军、民目标的袭击由来已久:198310月,贝鲁特美国军营大爆炸,死216人;19864月,西柏林夜总会爆炸,死3人,其中驻德美军两人;1998年,美国驻坦桑尼亚、肯尼亚使馆爆炸,共225人死亡,4000多人受伤;200010月,一艘美国军舰在也门亚丁港被炸,17人死亡……这些恐怖袭击事件有的系“基地”所策划实施,但并未引起美国政府的高度重视,更未引发美国社会公愤,甚至“9.11”前夕,拉登仍与CIA人员有来往,有些则完全与“基地”无关。如果没有拉登,没有“9.11”,崇尚门户开放、个人自由,在珍珠港事变后本土从未遭逢大敌,自认为“绝对安全”的美国社会,是不可能顺利通过一系列加强海关监控和安全监督措施的法案的,双子塔固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倒塌,但类似2009年圣诞节,尼日利亚少年阿卜杜勒.穆塔拉布的“西北航未遂爆炸案”,和20105月,时代广场未遂汽车爆炸案,这样的“未遂”,就很可能因疏于防范而成为“已遂”。不能不承认,“9.11”后美国的确扎紧了篱笆,加强了国内安全措施,恐怖分子重演一次“9.11”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很难想象,没有拉登一手策划出“9.11”的刺激,美国政府能否有这样的魄力,美国社会、公众能否有这样强的承受力、忍耐力。

如果没有拉登,就不会有从车臣到尼日利亚,从北非到东南亚,各路伊斯兰恐怖组织的大联合,但没有拉登的“9.11”,反恐“统一战线”也不会形成,各国更不会下大决心、大气力去伊拉克、阿富汗这些是非之地折腾,对穆斯林极端势力的全球围剿更难以实施。穆斯林极端恐怖势力,是历史、现实、政治和利益因素交织的产物,有没有拉登都会存在、爆发,倘若无拉登,破坏力或许不会那么大,但国际社会的“反弹”也就不会如此坚决、强硬。

如今拉登已经死了,“基地”也不复昔日之盛,但穆斯林恐怖主义没有消失,它的温床犹在,在“阿拉伯革命”动摇中东、北非既有秩序时,不安定因素会释放,而巴以、阿富汗、泰国东南部、菲律宾棉兰老等老热点也会持续,甚至,因为没有了拉登这样的领军人物,“不出名”的恐怖分子将更难捉摸和对付。

不仅如此,在经济萧条,失业率高企,民众收入普遍下降的今天,对前途丧失信心,对社会产生敌视情绪者和自感“边缘化”的人,远不止穆斯林极端分子,挪威枪击事件,英国极右翼大游行,这些都是已经或正在酿成的悲剧,他们的始作俑者并非穆斯林(尽管许多人下意识地会联想到穆斯林或“基地”),即便没有拉登,这些因各种不同原因而沮丧、失落的人,也一样有可能选择对社会发泄,向社会报复。

如果没有拉登,或许就没有“9.11”,没有“9.11”综合症和后遗症,但这不意味着就不会有恐怖主义行为,不会有滋生各种极端行为的温床,更何况,在某种程度上,是美国的“秘密战”和冷战逻辑,才成就了拉登这个一度的“美国头号敌人”,而非拉登和“基地”让美国穷兵黩武、大动干戈,搞全球兵力部署和国际反恐联合行动,明白了这一点就该知道,即便拉登已死,“安全的美国”和“安全的世界”,离我们仍然十分遥远。

话题:



0

推荐

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分钟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