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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当对普京的“涅特”声响彻七个时区

 

12月10日,指控俄罗斯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选举舞弊、要求重新计票或重新选举的示威游行,在横跨7个时区的俄罗斯约70个主要城市展开。在首都莫斯科,市中心广场和莫斯科河两侧聚满了示威者,据示威组织者称参加示威的有5-8万人,官方则称有2.5万,而一些中立人士目测推算,则认为有3-5万人,而在圣彼得堡则据称有10000人参加。不论最终数据是多少,这也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所爆发的、最大规模的反政府游行示威。

正如不少俄国内外观察家所明确指出的,这次示威表面上所针对的是“选举舞弊”,而实际上的目标,则是力图在明年3月再次登上总统宝座的俄罗斯政治强人、现任总理普京,或者,如一些外媒所形容的,是“对普京说涅特(俄语‘不’)的大集会”。

自1999年最后一天登上俄罗斯最高政治舞台起,近12年来,普京倚仗石油红利、铁腕治理、政经寡头同盟和个人魅力,逐步巩固自己在俄罗斯政坛的权威,自2007年以来更达到几乎予取予求的地步:在权力中枢,他和梅德韦杰夫的“二人转”让人眼花缭乱;在政府和立法机关,他举之则入九天,贬之则下九地,阁员更换,地方行政机构废置,法律乃至宪法条文的增删,通过近乎垄断的政治地位,都如在股掌之间。

与之相应的,则是反对力量的式微。自列别德猝死后,普京几乎到了“独孤求败”而不得的境地:俄共尚有群众基础,但缺乏新血,领袖久加诺夫人气不佳;亚博卢集团等几个老牌自由派政党因“休克疗法”的惨痛教训令选民谈虎色变,杜马得票率长期过不了最低准入线;公正俄罗斯党和自由民主党,前者是普京一手捏合成型的“御用反对党”,后者不但右翼极端色彩浓厚,更有对普京“小骂大帮忙”之讥。悬殊的力量对比,加上普京克格勃式的雷霆手段,令反对派长期以来处于敢怒而不敢言、敢言而不敢大声言、敢大声言也不确信有几个人听的尴尬境地。

然而这一切随着杜马选举中,统一俄罗斯党得票率首次不过半而彻底改变:各派反对者纷纷将之当做俄罗斯民众开始对普京说“涅特”的信号,并鼓舞起与这个昔日“不可对抗者”正面对抗的勇气。再次“不过线”、不会失去更多的自由派率先发难,反腐败、反不公正网络、团体接踵跟进,最终形成了12月10日这种左、中、右翼蜂拥上街,对普京齐呼“涅特”的壮观场面。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普京在位时间实在太久,人们对其铁腕、强权、寡头利益垄断和愈演愈烈的贪腐行为越来越不满,对金融危机爆发后,俄罗斯疲态毕露的经济表现和就业形势惴惴不安;其次,普京-梅德韦杰夫的“二人转”突破了俄罗斯人的忍耐底线,正如口号所言,“普京这个名字不能总是和俄联邦连在一起”。

这次示威影响力巨大,且组织者扬言将在圣诞前再发动至少三次,势必对普京声望构成进一步打击。

但“涅特”声未必能喝退权力欲强大、对自己极端自负的普京。就在示威爆发的同一天,俄联邦原封不动公布了官方杜马选举结果,这等于冷冷表示“更改无门”;示威得到官方批准,整个过程在莫斯科实现零逮捕、零暴力,这一方面表明示威声势浩大,另一方面却也表明,普京心中有数,并不慌乱。

示威者虽然人数众多,但流品复杂,极左派和极右派,国家集权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红旗和橙旗济济一堂,他们可以共同对普京说“涅特”,却难以对任何一个政见、政党或政治领袖说“大”(俄语“是”)。

不仅如此,在选举期间,“俄罗斯是俄罗斯人的俄罗斯”成为选民最热衷的口号,而即便此次示威的热心发起者、反腐博客阿列克谢.纳瓦尔尼,也同样是极端俄罗斯民族主义的热心宣传者,而大国主义、民族主义,恰是近年来普京极力宣扬的东西。可以说,俄罗斯许多人其实并未真的厌倦“普京主义”——他们不过厌倦了不知何时才会厌倦权力的普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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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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