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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大选日期业已临近,按照去年5月10日法国内政部的决定,首轮投票将在4月22日举行,如今所剩不过几周时间,各政党、各候选人均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竞选说到底,无非是“看选民脸色”的游戏,而在正式投票开始前,这决定性“脸色”最可靠的晴雨表,莫过于五花八门的民调。

选前最早出台的民调系3月13日“基准IFOP”民调,这个由法国欧洲一台、《巴黎竞技画报》和非政府组织“公共参议院”(Public Sénat)联合进行的民调显示,现任总统、法国人民 运动联盟(UMP)候选人萨科奇(Nicolas Paul Stéphane Sark?zy de Nagy-Bocsa)支持率28.5%,领先于其主要对手、法国社会党(PS)候选人奥朗德(Fran?ois Hollande)(27%),比2月26日进行的上一次民调(27%比28.5%)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这也是自奥朗德去年10月在社会党内初选中出线后,萨科齐第一次在类似民调中处于领先地位。

然而仅过了半天,另一项重要民调——TNS-Sofres民调显示,萨科齐非但未能缩小与奥朗德间的支持率差距,反倒有所拉大。

这项民调显示,奥朗德在第一轮将获得30%选票,和上次民调持平;萨科奇将获得26%选票,比上次民调还下跌了2%。

在“基准IFOP”民调出台后,一些亲右翼的法国传媒和评论家曾如释重负地称,萨科奇的选战策略终于收到一些效果,民意如水,素称感性、善变的法国人终于在萨科奇近1个月来不惜工本、不厌其烦的“选举轰炸”下有所触动,萨科奇和奥朗德的“杆位互换”将令执政党士气大振,或许就此形成一个转折,使这位近年来一直不被看好、民调支持率长期低迷的右翼总统在最后关头平添几分绝地反击、成功连任的希望。但随后公布的TNS-Sofres民调显示,所谓“杆位互换”或许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稍后还会有更多民调数据出台,包括影响很大但有亲左派色彩的《解放报》-ViaVoice联合民调,可以想见,这些民调的数据未必比前两个对萨科齐更有利。

事实上即便最先出台、对萨科奇也最有利的“基准IFOP”民调,也并未给现任总统带来多少好消息:根据该民调,萨科奇进入第二轮后可获得45.5%选票,比上次民调高2%,而奥朗德则可获54.5%选票,比上次民调低2%。而根据TNS-Sofres民调,第二轮奥朗德将获58%选票,比上次民调还高1%,萨科奇将获42%,比上次民调低1%。

如果说这些民调对萨科奇而言最大的亮点——或毋宁说安慰,就是让他感到至少不会在初选中就被淘汰,要知道去年10月2日《解放报》-ViaVoice联合民调显示,68%的法国选民认为,萨科奇将在明年大选中失败,甚至可能连初选都过不了关。社会党内不论奥朗德或奥布里出战都能获胜,即便排第三的前萨科齐手下败将、最不受欢迎的罗亚尔也能打平。如今几项最新民调至少表明,诸如贝鲁(Fran?ois Bayrou)、玛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梅朗松(Jean-Luc Mélenchon)等较有实力的冷门候选人还不至于像2002年的老勒庞那样,爆冷挤入第二轮,重演一出“非正统”的“跛脚决选”,让奥朗德轻松胜出。

然而亮点也仅限于此。

萨科奇不受欢迎的原因,包括经济政策、高失业率、赤字问题、债务危机,社会改革方案,以及个人不受欢迎的莽撞性格和浮夸作风等,这些要改变,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是可以靠什么奇迹来挽回的。正因为选情不利且挽救渺茫,萨科奇才被迫提前在2月15日早早宣布参选,并喊出“一个强大的法国”竞选口号。但正如社会党领导人之一罗亚尔所质疑的那样,法兰西第五共和国从未如今天这般虚弱,法国人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空前强大的总统”——按照第五共和国传统,法国是半总统制,总统主外,总理主内,而如今的总理菲永则酷似萨科奇的幕僚,不论内、外,都是萨科奇一人说了算,当然,这也意味着如果干得不好,黑锅也只能一个人去背。

而偏偏多数法国人对萨科奇政绩并不满意,毕竟萎缩的经济规模、长期逼近10%的失业率(尤其青年失业率),以及雷声大雨点小、光说不做的各项改革,都无法让法国人相信,再给他5年他能做得更好,近期几次公共竞选场合所遭遇的尴尬,便充分说明了这点。不仅如此,萨科奇高呼“多劳才能多得”,要法国人少休假,自己却屡屡奢侈度假招摇过市;吹捧“劳动价值”,却对劳动价值重重征税;高呼“民主政治”,动辄声称要引入全民公投,自己却罔顾法国政治传统大肆揽权……玛丽娜.勒庞称“萨科奇是个所有手法都被破解的蹩脚魔术师”,再拿不出炫目的高招,即便民意如水,怕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不喜欢萨科奇”这一点上铁一般坚定。

即便法国右翼也承认,萨科奇自公开参选后的一系列政纲、言论缺乏说服力,只能仰仗舆论的密集轰炸,和在职总统的先天优势“混个眼熟”,这也恰是萨科奇提前宣布参选的初衷。但凡事有利也有弊,提前出阵固然抢了个先手,却也因此无法使用选战重要必杀技——寻人破绽,见招拆招,奥朗德初选出线后一直以静制动,而玛丽娜.勒庞等其他候选人则刚刚宣布正式参选、甚至尚未宣布,很显然,这些候选人反倒可以利用后发之机,对萨科奇的政纲、诉求百般挑剔、舍坚攻瑕。

通常而言,经济不景气、失业率高对左派有利,老牌的社会党自密特朗时代结束后沉沦已久,工人阶级力量的萎缩、社会结构的改变,加上党内派系林立、内讧不断,让该党长期无法对人民 运动联盟构成有力挑战。如今欧债危机和经济衰退令左翼群众基础回升,而去年党内初选的氛围显示,长期困扰社会党的党内纷争也暂告休兵,奥朗德性格温和,党内口碑不错,各派对他都较有好感,是目前最适合挑战萨科齐的左翼人选,如果他能很好补上最大的软肋——缺乏政府经验(他从未在各级政府中任职),并成功拉拢部分不喜欢社会党、但更不喜欢萨科齐的中间选民,带领社会党重返爱丽舍宫,机会是不小的。

一些法国分析家指出,如今萨科齐只能“险中求胜”,在敏感的热门话题上赌一下运气。3月18日,在巴黎附近的维勒班(Villepinte)将举行一次欧盟峰会,届时萨科齐可能抛出重磅炸弹,以“不答应就散伙”为口实,要挟欧盟修改申根协定,以迎合法国选民中欧洲怀疑论者的口味。但正如许多人所分析的,欧盟情结对于法国人而言百感交集,一言难尽,贸然捅这个马蜂窝,是福是祸,实在难说得很。

萨科奇和奥朗德之外的候选人,如今看来胜算不大(TNS-Sofres民调显示,玛丽娜.勒庞支持率16%,比上次下跌1%;贝鲁11.5%,比上次上升1%,梅朗松10%,比上次上升0.5%,在余下40天里翻盘几乎无望),他们一旦初选被淘汰,将号召选民投谁的票,成为关注焦点。从目前情况看,曾宣称届时将支持萨科奇的梅朗松在悄悄后退,称“不会无条件支持”;极右翼的勒庞届时会两不相帮,她已呼吁支持者,一旦自己首轮出局,第二轮应该弃权;而贝鲁的支持者则呈分化状态,TNS-Sofres民调显示,其中36%将支持奥朗德,32%支持萨科奇,剩下的要么两不相帮,要么举棋不定。

大选还剩不到40天,各方的发力才刚刚开始,民意如水,民意也如铁,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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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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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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