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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危机:安南的失败 谁的成功

 

当地时间7月8日,前联合国秘书长、联合国和阿盟叙利亚问题双特使科菲.安南对法国《世界报》记者承认,自己所倡导的“安南六点”叙利亚和平计划失败。

安南坦承,“显然我们并未成功找到一个政治解决方案,以结束在叙利亚的暴力”,按照联合国方面的数据,自去年春天叙利亚危机开始至今,死于动荡的人多达1.7万,而今年6月、即安南和平计划启动后的1个月,却成为迄今伤亡最多的一个月。

事实上直到不久前安南仍努力周旋,在他倡导下,“五常”和诸多叙利亚周边关键国家齐聚日内瓦,并破天荒地达成了一个“共识”,为叙利亚规定了一个“政治过渡方案”。然而这个“共识”实际上是毫无共识:方案虽规定叙利亚应建立“联合过渡政府”,并由叙利亚各方参与,但并未说明阿萨德当局有无参与资格,这虽令“共识”得以通过,却让“无共识”得以持续——美欧和土耳其、“海合会”等将之解读为“向巴沙尔发出的下台敦促”,而俄罗斯、中国等则认为,“共识”所指的“政治过渡”,只能是“叙利亚各派自决”的结果。

上周末在巴黎举行的“叙利亚人民之友”大会同样是一场只有“局部共识”的“四岳剑派会盟”:会议达成“巴沙尔必须下台”和“加大援助反对派”的“共识”,100个左右与会方或大声疾呼,或沉默不语,几无异议发出——因为异议者要么未与会,要么被排斥在会议外。

如今的局面是,大马士革当局宣布“接受日内瓦共识”,巴沙尔甚至摆出“只要叙利亚人民要求我就辞职”的姿态,而这个姿态实际上是在说“叙利亚人民无此要求,因此我无需辞职”,“接受共识”后,叙利亚军队转趋活跃,不但在大马士革农村省和阿勒颇等此前较少大规模用兵的地区大打出手,还开始将矛头对准土耳其、黎巴嫩境内的反政府武装据点,甚至刚刚举行了一次示威性质的海军演习,所谓“接受”、“交权”,显然不过是策略性的托辞;反观反对派,甚至连这些托辞都没有,他们要的是“全占”,而非和大马士革分饼。

于是问题便由此而生:要“共识”的是大马士革当局(虽然只不过嘴上说说),而“叙利亚人民之友”乃至联合国秘书长却不断向大马士革当局施压,而置连嘴上都拒绝“共识”的反对派于不顾;要“斗争”的是反对派,但他们迄今并未表现出足以夺取军事主动权的实力,在巴黎大会召开前夕,反对派各派在开罗会商,结果不欢而散,甚至大打出手,正如一些欧洲媒体所评论的,欧美即便想扶植一个新权力中枢,目前也着实没有任何一个合适的。虽然一些反对派(尤其叙利亚境内反对派)领袖呼吁“自力更生”、“依靠自己持久斗争”,但他们传出更多的声音,是呼吁“禁飞区”、“安全区”,甚至更进一步的外来军事干预,希望借助外力打下江山,自己垂拱而治。

然而另一个问题便立即凸显:支持反对派的各方在军事干预方面也并无“共识”。

虽然希拉里.克林顿近期言辞犀利,但在叙利亚问题上美国人犀利的似乎也只有言辞,在出兵、出枪甚至出钱方面均小心翼翼;英、法是率先喊出“联合国宪章第七条”、主张干预的急先锋,但它们恰是有心无力(或其实无心也无力),美国不积极则无力单独支撑大局;北约已一再表示无意军事介入;土耳其和“海合会”虽是介入的热心者(事实上它们几乎已经介入),但前者周边矛盾、威胁复杂,保守派政府和自由派军方又彼此猜忌提防,行动力大成疑问,后者则将伊朗视作更大威胁,不敢舍东就西,且这两家又相互防范,一方唱高调,另一方必然装聋作哑。在这种局面下,外界给反对派的支持会增大,却难从根本上改变力量对比。

那么,“巴沙尔亲信兼密友”玛纳夫.塔拉斯准将的叛逃,是否如希拉里或法国外长法比尤斯所言,“预示着大马士革当局的大势已去土崩瓦解”?

和许多媒体报道相左的是,玛纳夫.塔拉斯并非巴沙尔铁杆亲信,他是老阿萨德密友、前国防部长穆罕默德.塔拉斯的儿子。塔拉斯家族是逊尼派,在阿萨德“朝廷”中是少数派“花瓶”,玛纳夫则是著名的公子哥,酷爱西方社交、豪华轿车、进口雪茄,喜欢去法国里维埃拉度假,有消息称,他和妻子塔拉每个周末都流连巴黎,在那里有他的“姐妹”纳赫德,后者是沙特亿万富翁兼军火掮客Akram Ojjeh的遗孀,此人和法国社会党关系密切,且是巴黎社交名流,事实上他的父亲早在叙利亚事变发生前便退隐,长期在法国治病,他的哥哥、叙利亚著名“官倒”菲拉斯则一直呆在开罗、迪拜,他们父子“叛逃”的传闻几乎从“革命”开始之初便一直甚嚣尘上,一些熟知大马士革当局内情的黎巴嫩官员称,塔拉斯的叛逃对“大马士革权力中枢”并无实质性伤害,因为早在“革命”前这一家人已经失宠和边缘化,除了基地在境外的“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其它反政府组织也并未对此事大做文章。

必须看到的倒是,随着塔拉斯等为数不多逊尼派“花瓶”的淡出,大马士革当局的什叶派色彩更浓,其与反对派间的争斗,也会因带有更多“教派之战”色彩,而变得更残酷、更血腥、更无法妥协。

如今安南又动身前往大马士革,“死马当活马医”地继续调停,但可悲的是,等待他的可能仍是失败,更可悲的是,安南的失败绝不意味着任何当事一方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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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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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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