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维克：极端主义者入狱，极端主义呢？

8月24日，挪威有史以来最大杀人狂布雷维克被法庭判处21年监禁，且10年内不得保释，这标志着去年7月22日导致77人死亡的挪威战后伤亡最惨重刑事案，总算有了一个法律上的了断。

在“7.22”血案中，布雷维克先是在奥斯陆政府大楼实施爆炸，造成8人死亡，继而持枪赶往于特岛，对参加青年营活动的年轻人连连开枪射击，导致69人被打死、溺死，手段之残忍，后果之严重，令素来安定的挪威一时间陷入恐怖之中。对于这样一个凶徒，尚沉浸在恐惧、悲哀中的挪威人情绪可想而知，判决当天，挪威小报VG公布的民调显示，72%受访者认为被告精神没有问题，理应受到依法惩处，而另一份民调结果更显示，3/4的挪威人希望布雷维克就这样在“里面”一直关下去，最好永远别放出来，挪威国内有人绘声绘色地传言称，布雷维克或许永远也出不来，因为即便刑满，他也被以“患有危险的、不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精神疾病”名义，在精神病院无限期拘留下去。

且不说在挪威的现行司法体制下，这个凶徒会否如判决中所显示的，在服刑10年后获得假释，更不必提那看似有道理，实则充满臆想色彩的“终身精神病治疗”方案是否现实，即便司法机关真能让这个极端主义者把牢底坐穿，那么极端主义呢？谁又能把极端主义关进囚室，让它永世不能危害社会？

布雷维克是“新极右翼分子”，憎恨多元文化，蔑视、厌恶外来移民、少数民族和穆斯林，甚至对基督教会也不屑一顾，他的思想充斥着五花八门的网络偏激碎片，并夹杂着自己的胡思乱想，认为自己是“圣殿骑士团骑士”，负有“清洗不纯因素”、“挽救挪威被外来人污染厄运”的“神圣使命”。早在实施“7.22”屠杀行为前两年，他就在网络上大肆宣扬极端主义，甚至在发难前散发长达长达1500多页的《2083欧洲独立宣言》，宣传自己的“伟大思想”；被捕入狱后，他承认屠杀行为，却拒不认罪，称自己的行为“残忍但有必要”，甚至多次试图利用庭审机会宣称自己的思想。在宣判当天，他衣着整齐，在上庭时神态轻松地和法官阿登岑（Wenche Elizabeth Artnzen）打招呼。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他对自己的暴行毫无认识，更无悔意，在他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犯罪，而只是被“政治迫害”，而这对如此“伟大”的他而言，更似一场“炼狱式磨练”，而非惩罚。

民调显示，54%的挪威人认为，监狱为他提供的条件太宽大了。他将服刑的、位于奥斯陆十几公里外的ILA监狱，关押着124名全挪威最危险的囚犯，专门为他一人准备的囚室面积8平方，分为卧室、工作室和健身室3个“单元格”，其中工作室里有不能上网、但可查询维基百科等资料的手提电脑，健身房里则有跑步机和全套健身设备。据媒体披露，之所以给他提供电脑等办公设备，是应布雷维克要求，为其提供“著书立说”、“撰写自传”的便利。前已述及，他对自己的思想、行为毫无反省、更无悔意，在这种情形下，他未来的“著作”将是怎样的格调，不问可知。监狱和精神病院可以隔绝布雷维克这个极端人物、危险分子，却如何能隔绝其极端思想、危险言论的传播？

不仅如此，布雷维克并非“天外来客”，他的极端主义倾向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有相应的社会基础、土壤，他在庭审中多次表示，自己讨厌多元文化，并认为必须“付诸行动”、“采用非常手段”，才能遏止移民和多元文化对挪威社会的“污染”，他的极端暴行固然受到挪威社会广泛唾弃，但这种对多元文化、外来移民、少数民族和宗教的“另眼相看”，又岂是将一个布雷维克关进监狱，就能从此“锁闭密封”、从此万事大吉的？

破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要避免类似“7.22”事件这样的惨案重演，仅把布雷维克这样的极端主义者送进监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思想上警惕形形色色的极端主义思潮，让其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在社会中无存身之地，才能根本确保社会的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