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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6月5日“棱镜门”,即美国国家安全局NSA被控通过种种手法,监控本国和外国通讯内容及用户隐私信息的消息曝光至今,轰动性消息可谓层出不穷。继接连在英国《卫报》、美国《华盛顿邮报》上爆料后,“棱镜门”揭秘者、自5月30日起一直避居香港的前NSA技术人员爱德华.斯诺登又选中了香港英文报纸《南华早报》,借后者版面披露了与中国、香港有关的新料。

照他的说法,中国内地和香港政、商、学界的电脑和数据库,也未能逃脱“棱镜”的扫射,被NSA通过“棱镜”大范围监控的,包括上述电能、数据库相关的邮件、视频、图片、存储数据、聊天记录、文件传输、视频会议乃至登陆信息等。按照他的说法,NSA通过一种有别于普通黑客技术的“TAO模式”,攻击路由器等网络中枢,如此便可无需入侵每一台电脑,即能接触数以十万计电脑的数据。

尽管众多倾向不同、观点各异的评论家做出大吃一惊的姿态,但平心而论,正如克格勃出身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所言,稍有见识的人不会对此感到丝毫惊讶,任何一个有相应技术能力的大国,都很难压抑其“偷窥”他国隐私的冲动,这种“偷窥”未必发生在敌对国或竞争对手间,伙伴、盟友或“非敌非友”,都可能成为“偷窥”对象,哪怕那些情报暂时不知有何用途,只能以“战略储备”的名义束之高阁也罢。斯诺登所言“美国情报部门早在2009年便开始监控中国内地、香港电脑系统”,本不应产生什么震撼效应,事实上,恐怕更多分析家看见这条报道,所产生的第一反应不是“居然连内地带香港都监控”,而是“2009年才开始?可能么”。

有攻就有守。美国既有世界上最丰富的IT“窥探术”,也同时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被窥探”目标,其它有相应技术能力的国家、势力,对美国的窥探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美国府院朝野动辄大谈“网络安全”,并非纯粹借题发挥或无的放矢。

问题在于,“偷窥”这件事,原本是各自行事,心照不宣,可以偷偷去做,却不可放在台面上公开的事。美国府院高调抨击他国“偷窥”,IT巨头们大谈“不作恶”、“不允许外国政府监控”,在很大程度上恐怕建立在一种“我偷窥你你发现不了,你偷窥我我一目了然”的自信和优势感上,“棱镜门”的曝光,斯诺登的爆料,最大的震撼之处,首先是把台面下的事一下摆到了台面上,其次,则是戳破了美国府院和美国IT公司的这种自信和优势感,让他们在嘲讽对手“其实什么也没穿”之际,陡然发现自己也是一丝不挂地站在T型台上摆POSE。

尴尬归尴尬,但正如前文所言,你偷窥我,我偷窥你,原本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过去有,现在有,将来恐怕还有,想杜绝怕是难得很。如今暗事被挑明,既是坏事,也未必不能变成一件好事。

有识之士早已呼吁,相关国家应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协商一个国际间网络“偷窥”的“游戏规则”,通过这样的“规则”,各方可以把“偷窥”这样的事,约束在彼此都能忍受的界限范围内,避免矛盾激化或发生误判,从而导致“网战”,甚至“热战”。尽管各方都默认这种“游戏规则”制订的迫切性,但在这一方或那一方动辄以“纯受害者”或“网络道德审判者”姿态高屋建瓴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如今“棱镜”的无所不照固然令人尴尬,却也无形中消解了那种莫名其妙的“自我神圣情结”,相关各方反倒容易摆正彼此在“游戏规则”谈判中的位置——既是作为者,又是受害者,这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会有助于这种“游戏规则”或“君子协定”,以成文或不成文的方式,尽快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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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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