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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事件”:肯尼亚、索马里和“恐怖带”

 

内罗毕当地时间9月21日中午刚过,东非国家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市中心的西门商场(Westgate Mall)内突然闯入一群不速之客,他们身穿黑衣,蒙面,装备着防弹背心、自动武器和手榴弹,一言不发地进入商城走廊。管理人员和顾客最初认为系常见的警方追捕逃犯场景,并未特别在意,但很快,这些人便抢占有利地形,开始向人群射击、投弹,并劫持人质,在军警到来前抢占了Nakumatt超市等商场内有利地形。

号称“东非最精锐特种部队”的肯尼亚特种兵和其他军警显然措手不及,直到17小时后才完成进攻部署,其间一度宣称“消灭”但很快被证明不确,9月24日18时33分,肯尼亚总统肯雅塔(Uhuru Kenyatta)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自9月21日中午开始的“西门商场”(Westgate Mall)恐怖袭击事件结束,此时距事件开始,已过去3天半之久。

据肯尼亚国家灾变应急中心宣布,此次“西门事件”中共有72人死亡,其中平民61人,肯尼亚军警6人,恐怖分子5人,约200人受伤,11名恐怖分子被捕,西门商场在3天半的浩劫中遭严重破坏,损失惨重。

 

枪手来自索马里

 

事件发生后不久,邻国索马里的原教旨极端组织“索马里青年党”(al-Shabab)就通过推特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

索马里青年党是索马里内战的产物。自1991年索马里陷入内战和无政府状态后,连绵不绝的军阀割据和混战,给了原教旨武装以崛起的机会。这些原教旨武装凭借“东非之角”和阿拉伯半岛仅隔狭窄红海的舟楫之利,源源不断地从也门等地获得“基地”等中东原教旨组织人员、物资、装备和组织、经验等方面指导,迅速在内战中杀出一条血路,“伊斯兰法院联盟”(ICU)一度坐大并在2006年控制首都摩加迪沙,当年他们严禁全国娱乐,甚至在世界杯期间枪杀收看卫星转播的球迷,一度令全世界哗然。

2006年底,埃塞俄比亚军队在美国支持下介入索马里内战,占领摩加迪沙,ICU失败后陷入分裂,其中的温和派退入厄立特里亚,成立“索马里再解放联盟”(ARS),并在2008年与流亡肯尼亚的“索马里过渡政府(TFC)”合作,ARS领导人谢里夫.谢赫.艾哈迈德(Shariif Sheekh Axmed)2009-2012年还出任过渡政府总统。强硬派则分裂为索马里青年党和索马里伊斯兰党(Hizbul Islam)两支,继续进行武装割据斗争,并在2009年重新攻入摩加迪沙。其中青年党势力主要集中在索马里东部沿海,以港口城市基斯马尤为大本营,而伊斯兰党则以中南部为根据地。

这两支极端势力变本加厉地推行原教旨主义,,禁绝艺术、音乐,禁止收看足球转播,在占领区和拉锯区推行严刑峻法,试图逼迫索马里人在“不参加圣战就处死”的高压下成为自己的炮灰,更有甚者,他们为迫使索马里南部同为穆斯林的苏菲派屈服,竟以“反对偶像崇拜”为由摧毁其祖先陵墓。这些倒行逆施导致苏菲派等地方势力站到对立面,也让非洲联盟坚定了干预的决心。

2011年6月,非洲联盟在国际社会支持下,派出8000名非洲联军进入索马里,协助过渡政府对付极端组织,并先后从青年党手中夺回首都摩加迪沙和港口城市、青年党大本营基斯马尤。遭到重创的青年党和伊斯兰党被迫退往农村。

肯尼亚在此次干预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武装力量是非洲联军的主力,在战场上给予青年党武装重创。不仅如此,“过渡政府”在索马里站稳脚跟前,曾长期在内罗毕办公,国际社会援助索马里反恐战争和索马里过渡政府的补给线,也以肯尼亚为主要枢纽。

肯尼亚之所以如此热心,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肯尼亚多基督教徒,和原教旨势力格格不入;和西方及国际社会关系良好,与排外的青年党等组织存在矛盾等,但最根本原因,是索马里的乱局危及自身利益:作为非洲屈指可数、不依靠出售矿产品而维持长期经济高速稳定增长的国家,肯尼亚第一大经济支柱是出口农业,其次便是占GDP比重10%的旅游业,“非洲之角”的连绵战火,已构成对肯尼亚旅游经济的重大伤害和严重威胁,可以说,干预索马里乱局,对其它不接壤的非盟成员国而言,不过是尽国际义务,而对于唇齿相依的肯尼亚则意味着自救。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青年党在兵败摩加迪沙后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已渐渐恢复了元气。根据联合国和智库组织“国际危机集团”(ICG)在“西门事件”发生前不到一个月所作的报告,去年8-12月,该组织仅在索马里就秘密设立了20个新兵训练营,训练新兵925名,此外,他们还在肯尼亚、也门和苏丹招募了约300名国际“圣战者”。

问题是,遭受重创的青年党,何以如此之快就恢复了战斗力?

 

“基地”的“恐怖带”

 

前已述及,索马里和“基地”的发源地阿拉伯半岛只隔狭窄的红海,近年来,红海东岸的也门陷入内战,海域内又有海盗和走私船活跃,对极端分子运送人员、物资的行动等于大开绿灯。

青年党惨败后,惩于形势窘迫,开始更积极向“基地”靠拢,而在美国打击下接连损兵折将的“基地”也急欲重整人马,两家一拍即合。2012年2月,青年党领导人戈达尼(Ahmed Godane)破天荒出现在视频上(此前他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宣布效忠“基地”,并获得“基地”方面认可,从而令“青年党”事实上成为“基地”在东非的分支机构。

从一开始,“基地”就带有浓厚的跨国血统。

“基地”的创始人本.拉登是沙特人,但“基地”却脱胎于在阿富汗-巴基斯坦边界和苏联军队作战的“圣战者”组织;拉登死后,新的“基地”负责人扎瓦赫里是埃及人,22岁就加入了“伊斯兰圣战者”;曾经的基地组织二号人物阿布.叶海亚.利比是利比亚人,作为 “理论家”负责协调“基地”在巴基斯坦境内的活动,以及“基地”总部和各分支、尤其在阿拉伯半岛各分支的联系;前面提到的拉赫曼是利比亚人,曾是当地极端组织“北非伊斯兰战斗组织”的核心;去年底、今年初一度占领大半个马里共和国、建立“阿扎瓦德国(Azawad)”的“圣战者”,头目也大多是国际背景,所谓“阿扎瓦德三巨头”没有一个是本地人,阿布.赛义德(Abou Zeid)、莫克塔尔( Mokhtar Belmokhtar)和哈马姆( Yahya Abou Al-Hammam)都是阿尔及利亚人;“死亡教士”奥拉基则是拥有美国国籍的也门人。

拉登的“理想”,是打破国家、民族的疆界,在全球范围内建立政教合一、教法治国的伊斯兰原教旨国家,而其基本队伍,则是由各国逊尼派极端分子组成的“圣战者”队伍,对“教法”和“圣战”的认同,而非国家、民族的认同,是“基地”长期聚而不散的关键,因此长期以来,“基地”都以“非国家性”和“国际性”著称,他们可以因为“教法”和“圣战”的理念,不惜金钱和生命,去遥远的阿富汗、危险的车臣浴血奋战,在戒备森严的美国和欧洲搞恐怖袭击,也可以因为这些,和中东、北非、南亚各国的统治者、政府军大打出手,和当地土著反对派反目成仇。

从拉登时代开始,“基地”就着手在北非、中东等地进行“跨国整合”。在北非,他们收编了利比亚极端组织“北非伊斯兰战斗组织”(LIFG)、阿尔及利亚极端组织“伊斯兰武装集团”(GIA)和“萨拉斯呼声与战斗宣教团”(GSPC),并在2005年以GSPC为核心,将这些组织整编为跨国恐怖组织“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AQIM);以此为基础,他们渗入马里,和源自北非西部的极端组织“伊斯兰后卫(Ansar Dine)”沆瀣一气,一度攘夺了马里北方分离运动的主导权,建立了昙花一现的马里北方“阿扎瓦德国” (Azawad);再向西、向南,“基地”和西非的“西非圣战组织”(MUJAO)、尼日利亚等地的“博科圣地Boko Haram ”相联系,更通过一脉相承的清真寺-宗教寄宿学校平台,将影响力扩充到整个非洲,建立了所谓“萨赫勒恐怖走廊”。

在阿拉伯半岛,自拉登死后,“基地”将各国极端组织逐渐整合为“阿拉伯半岛盖达组织”(AQAP),并一改拉登时代“不建国”传统,先后在也门、伊拉克建立了割据性、象征性的“伊斯兰国”。2013年4月,这个被认为系“基地”嫡系的组织更名为“伊拉克及东地中海伊斯兰国”(ISIS),俗称“伊拉克及叙利亚伊斯兰国”,成为叙利亚内战和伊拉克乱局中令人不安的一股势力。从这里再向东,便延伸到“基地”的传统舞台——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山区,并向中亚、南亚乃至东南亚伸出恐怖触须。

“基地”国际化最大的特点,就是实现了全球恐怖网络的资源大整合,通过寄生于传统清真寺-宗教寄宿学校平台的动员和募捐系统,可在全球范围内实现秘密的兵员、资金、后勤物资整合,并利用一些国家的乱局趁火打劫,其最大特点,最大的特点,是只讲教派和“圣战”,而漠视国界和国籍概念,一处得手则呼啸而来,稍有蹉跌则呼啸而去。通过这一网络,他们可以利用一国内战战场培训多国恐怖分子,也可在短时间内集中全球的恐怖精锐和物力财力,或“突然爆炸”,或“遍地开花”,让当地政府和国际社会措手不及。

不难看出,索马里这个“非洲之角”,对“基地”的国际化布局可谓关键之关键:这里是“萨赫勒恐怖带”和阿拉伯半岛-南亚恐怖带的节点,也是两大恐怖带间距离最短、沟通最畅之所在,打通这一节点,一度被全球反恐战争弄到形销骨立的“基地”,就可转而形成西起大西洋之滨的毛里塔尼亚,东到巴基斯坦西北部山区,横跨欧亚两洲、绵亘上万里的萨赫勒-阿拉伯半岛-阿富汗高原,空前规模、首尾呼应,如常山之蛇般的“亚非恐怖带”,而这个节点因青年党的加盟被顺利打通。如此一来,索马里也就成了国际恐怖主义和国际反恐势力的兵家必争之地。

 

“围魏救赵”

 

那么,青年党发起“西门事件”的目的何在?

按照青年党自己在互联网上的说法,肯尼亚士兵和驻肯外国人在索马里“对穆斯林犯下暴行且屡教不改”,必须“施以惩戒”,他们劫持人质死战不退,唯一的诉求是“肯尼亚人滚出索马里”。

也就是说,青年党不仅要报摩加迪沙败退的一箭之仇,还要借攻击肯尼亚目标,迫使肯尼亚和非盟军队回顾本阵,从而缓解自身所遭受的军事压力。

不过这只是问题的一个侧面,正如“西门”事件发生后,肯尼亚外交部所指出的,“基地”组织应对事件负责。

近来“基地”在全球各地同样“流年不利”:马里“阿扎瓦德国”因得罪当地分离武装和法军介入,业已土崩瓦解;在利比亚、叙利亚,昔日的盟友因国际、国内因素纷纷反目,甚至刀兵相向;在中亚、阿富汗,当地政府和国际组织也并未因美军和联军即将撤出阿富汗,而放松对“基地”的警惕,相反,通过加强地区性合作,始终保持着对国际恐怖势力的压力。自今年8月起,“基地”领导人扎瓦赫里(Ayman al Zawahiri)发动了针对美欧目标的“8月攻势号令”,并在多个亚非国家发动劫狱等行动,一度迫使美国等西方国家关闭了其在22个国家的使领馆,就在“西门事件”发生前几天,扎瓦赫里还刚刚发出最新“无差别攻击”指令,这些做法与其说是主动进攻,毋宁说是以攻为守。

很显然,青年党的“围魏救赵”,救的不仅是自己,也有牵制其它战场国际干预力量、为各地“圣战者”解围纾困的用意。

2007年开业西门商场号称东非最好的现代化购物中心,占地面积达3.25万平方米,位于驻肯尼亚联合国办公机构附近,附设餐厅、咖啡馆、银行、大型超市和电影院,每天客流量成千上万,并吸引大量外籍人士光顾,不仅是肯尼亚富豪、外交官和普通外国人常去的地方,也是新闻机构和媒体人密集所在,更是世俗生活的乐园。

这样一个目标无疑非常合原教旨极端分子的胃口:首先,世俗生活色彩浓厚就意味着“异教”和“堕落”,便于号召被其“洗脑”的武装分子,在“圣战”魔咒下殊死冒险;其次,“西门”是肯尼亚和外国中上阶层的销金窟,极端组织的首要虽多富豪,但骨干和基层活动分子却以底层人士和贫民为主,打击这样的目标,可迎合这些人的仇富心理;第三,这里是富豪、外交官和新闻记者密集的所在,选择这里开刀,可以在瞬间制造出国际性轰动和重大新闻事件,这恰是恐怖组织最期待的结果。

和以往的跨国恐怖袭击相比,此次袭击有非常鲜明的特点。

“基地”和类似恐怖组织近年来常用的手法,是自杀式爆炸袭击,袭击者往往是被“洗脑”的狂热信徒,仅受过简单训练,凭借血肉之躯发动有去无回的单程攻击;此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据肯尼亚国家灾变应急中心透露,参与袭击的武装分子事先在西门商场租下房间,建立指挥中心和装备仓库,袭击参与者个个训练有素,着黑衣、蒙面,穿防弹背心,武器精良,弹药充足,并依靠地利和劫持人质,和肯尼亚安全部队周旋3、4天之久,显然做好了持久战和不轻易送死的准备。青年党在事发后的网络宣传中,也将“圣战者”的“毫发无损”和“异教徒”的死伤惨重,作为袭击“重大战果”加以炫耀。这些均表明,和以往带有浓厚中世纪宗教狂热色彩的自杀式攻击不同,此次的行动,更近乎一次专业性的特种作战,只是手段更残忍。类似袭击特点,上世纪70年代前后的巴勒斯坦武装经常采用,但“基地”崛起后已不多见,此次可谓打了国际社会一个冷不防。

然而最令人深思之处也恰在于此:国际社会本不应如此毫无提防。

索马里内战已进行了十多年,且早已国际化。肯尼亚作为国际社会对索马里局势施加干预的总枢纽,也已是多年的既成事实。由于肯尼亚长期以来局势较为稳定,且拥有对外开放的军事基地,执行亲西方的政策,多年来一直是国际恐怖分子袭击的重点。法国电视一台在“西门事件”爆发后曾作出统计,自1988年以来,这个国家至少受到17次恐怖袭击:1998年8月7日,针对美国大使馆的汽车炸弹袭击导致213人死亡,约5000人受伤(和同时在坦桑尼亚发生的美国使馆被袭击案是连环事件);2002年11月28日,蒙巴萨一家酒店被汽车炸弹袭击,导致18人死亡(其中包括3个以色列人和3个人弹),同时一架载有261名乘客的以色列客机险些被两枚地空导弹击落;2007年6月11日,内罗毕一枚炸弹导致1死41伤;2010年6月13日,福音派新教徒聚居地发生两起爆炸,6死80伤;同年12月20日,疑似青年党的武装分子用手榴弹攻击一辆公交车;2011年10月,索马里青年党在肯尼亚发动连环恐怖袭击,报复肯尼亚出兵索马里;2012年1月1日,东部城市加里萨一家酒吧遭到手榴弹攻击,5人死亡;同年1月12日,东北部一间警署被攻击,至少6人死亡;3月10日,内罗毕一座公交站被手榴弹攻击,9死60伤;6月24日,蒙巴萨一家酒吧被攻击,3人死亡数十人受伤;7月1日,加里萨两座教堂被攻击,至少18人死亡,40人受伤;11月18日,内罗毕附近号称“小摩加迪沙”、居住了大量索马里人的伊斯特利一辆公交车被炸弹袭击,9人死亡;12月7日,伊斯特利一座清真寺附近被手榴弹袭击,5人死亡;今年1月16日,加里萨一座酒店被袭击,4死6伤;3月3日,肯尼亚海岸安全部队被袭击,12人死亡(其中6名警察,袭击者为穆斯林分离组织“蒙巴萨共和国理事会”(MRC);3月28日,100多名MRC成员攻击马林迪一家赌场,造成7人死亡;最后一次即“西门事件”。

“围魏救赵”对青年党而言也早已是故技重施:2010年7月南非世界杯期间,青年党在非洲联盟军队后方集结地——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发动大规模连环爆炸,导致76人死亡;2011年10月,也即摩加迪沙被非洲联军收复后两个月,青年党也曾在肯尼亚实施过连环爆炸;此次“西门事件”发生前,“基地”一再宣称将在“全球范围”发动“无差别”针对西方利益目标的袭击,甚至青年党本身也发出过“即将行动”的威胁。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并未引起应有重视:美国和其它西方国家虽然被“基地”弄得草木皆兵,却将防范重点放在本土目标和海外军事基地、使领馆上,9月16日华盛顿海军海上系统司令部“197大楼”枪击案更强化了这种倾向。

很显然,尽管国际社会口头上强调“恐怖主义是全人类的共同敌人”,但在实际上却仅仅关注自己视野内的恐怖、流血和死亡,而对视野之外则或视若无睹,或竟茫然无视。事实证明,在“地球村”时代,视野之外并非“化外”,更非于你我无关痛痒之地,甚至,这些地方才是反恐真正的软肋,是能轻易被恐怖极端势力戳到痛处的命门。

 

结束了么

 

如前所述,肯尼亚总统已宣布“事件结束”,然而真的结束了么?

事件开始后不久,英国和南非媒体就不断炒作所谓“白寡妇”萨曼莎.莱夫茨怀特(Samantha Lewthwaite),这位出身英国行伍家庭、却嫁给后来死于2005年伦敦自杀式爆炸袭击的“人弹”杰曼.林赛(Germaine Lindsay)的30岁白人妇女,被哄传持南非护照混入肯尼亚参加此次袭击,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称她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然而事件尚未结束,青年党就发表声明,称“参与行动的‘圣战者’都是男性”;肯尼亚外长阿米娜.穆罕默德.吉布里尔(Amina Mohamed Jibril)在9月23日曾表示“武装分子中似有白人女性”,但官方宣布“收场”后却并未找到这名“白人女性”的踪迹,甚至没有找到存在“白寡妇”或其他白人女性参与袭击的证据。如果有“白寡妇”等白人女性袭击者参与,她们去了何处?是否意味着存在漏网者?倘此说子虚乌有,那么,武装分子肃清了没有?

青年党和“基地”都是伊斯兰原教旨组织,向来歧视女性,妇女充当“人弹”者有之,出任行动指挥则几乎不可想象。更何况如前所述,此次行动最大的特点,是专业化、特战化,参与的武装分子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他们又怎会听从一个此前并未打过仗的白人妇女调遣?

肯尼亚和索马里间的利益纠葛是和地缘政治息息相关的,只要两国依然为邻,只要索马里战事一日不停,这种利益纠葛就不会结束,青年党和肯尼亚间的矛盾也就不会到此为止。

“西门事件”尚未完全结束,青年党已在网上发出警告“我们会再来”。

这个“再来”当然未必是明天,也未必这次又是肯尼亚,一如“基地”一再发出对美欧的“无差别攻击”警告,但真正选择的目标也未必就一定在美欧本土,或美欧使馆、海外军事基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话,“基地”头目们或许不会说,但不会说不代表不会想到或不会去做。

从“白寡妇”事件的炒作和喧嚣,不难捕捉到一个危险的信号:国际社会对反恐,对国际恐怖主义看似不陌生,实则“盲点”、“盲区”多多,一旦恐怖分子再度选择“视野之外”发难,没有人敢信誓旦旦表示“已准备好了”。

据不完全统计,此次事件中遇难者中,包括来自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中国、英国、法国、加纳、荷兰、印度、韩国、新西兰、南非等多国的公民,而袭击者中也可能有来自美国、英国、南非、加拿大、肯尼亚、芬兰的极端分子。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彼得.金不久前披露,青年党曾招募了40-50名美国公民加入“圣战”,其中至少15-20人至今仍在活动,而剩下的那些人是战死、退出,还是秘密潜回美国或其它地方以待“大举”,则无从知晓,而如前所述,恐怖分子和袭击目标的“双国际化”,业已是近年来全球原教旨恐怖活动的共同特点。

“地球村”时代,“盲区”所发生的事,你我可能看不见,但看不见的危险却未必一定与你我无关。恐怖主义是全人类的公敌,扫除“盲区”,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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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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