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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亚:卡扎菲和政府都在哪里

 

10月20日是利比亚前领袖穆阿迈尔.卡扎菲在其家乡苏尔特被杀两周年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其第二任妻子索菲亚.法卡什致信俄罗斯之声广播电台,要求查找并归还其丈夫、儿子下落不明的遗骨。

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被杀后,利比亚新的执政当局曾公开表示,其遗骨已得到妥善安葬,但因“政治原因”,安葬地点不便公开,如今恐怕除了少数当事人,世上无人知悉,卡扎菲这个曾不可一世的前政治强人,如今究竟埋骨何处。

 

卡扎菲呢?

 

的确,卡扎菲“消失”了,据说人们最后看见他的遗骨,是在米苏拉塔的一间冷库,但那已不重要——甚至,即便其遗骨重现天日,也早已无关痛痒。

曾随处可见的“绿皮书”,如今在利比亚境内已变得罕见,尽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某些曾在卡扎菲大洒金钱时受惠的国家,一些得到好处的黑人仍心情复杂地收藏着一两部;曾在利比亚境内到处飘扬的卡扎菲绿旗,尽管据说偶尔仍在诸如拜尼沃利德附近等亲卡部落聚集区出现,但自去年10月24日拜尼沃利德被亲执政当局武装控制后,这种现象也越来越罕见。

随着时光的流逝,卡扎菲这个“前朝人物”更多的真实面目,已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在利比亚人面前,尽管如今的黎波里当局的号召力依然涣散,尽管利比亚境内各地区、部落和势力依然四分五裂,“自治”或“换马”的呼声此伏彼起,但很少、且越来越少势力会捧出卡扎菲尘封的绿旗,或破碎的画像,来作为自己的政治本钱或号召。

道理很简单:卡扎菲早已如他的绿旗、绿皮书一般,成为历史的废弃物,不论在国际社会或利比亚民众中,都不再具有政治“魔力”和号召力,相反,会成为任何具有政治头脑和野心(不论其志向是一统利比亚,还是割据一方)的政治人物、派系不折不扣的负资产,成为敌对派系攻讦、围殴的口实。

卡扎菲的六子一女中,三人死于利比亚内战,政治继承人赛义夫.伊斯兰.卡扎菲被利比亚执政当局关押,其遗孀和其它子女则分别在阿曼、阿尔及利亚等国居住。海牙国际法庭仍在要求将赛义夫移送海牙受审,而利比亚执政当局也仍在要求阿曼等国“配合”,将卡扎菲亲属遣送回国,国际刑警组织通缉名单上,卡扎菲的四子汉尼拔.穆阿迈尔和女儿艾莎依然在列,但各方的声音分贝、频率都在降低,也很难引发国际间的躁动和关注。

“断代为史”,卡扎菲、“卡扎菲主义”,以及他的“大阿拉伯利比亚人民民众国”,都已经成了逝去历史的一部分。

 

利比亚政府呢?

 

这个问题如何答,大约要视问谁。

倘在10月20日当天,询问的黎波里总理府的工作人员,或有幸直接询问利比亚总理阿里.扎伊丹本人,他们都会告诉您“就在这”、“这是‘革命’后利比亚民选政府,是利比亚人民唯一合法代表”。倘问的是联合国“五常”外交官,或联合国总部工作人员,他们也会规规矩矩地说,利比亚政府在的黎波里,因为如今“五常”和联合国大多数成员国,已在外交上承认了这个事实上已存在两年多的政府。

倘过上两天,在离总理府不远的利比亚国民议会门前,询问那些怒气冲冲闯入的、来自艾季达比耶的“革命荣军”,他们多半会没好气地反问“利比亚政府?我们还在找呢”,这一天,几十名参与推翻卡扎菲战争的伤兵闯入国民议会,抗议政府的“消失”——他们本应得到“周到的补偿和治疗”,但政府“缺位”了。

倘问的是某个地区、部落的人士,或某个派系的武装分子,或走到荣军对面,问那些情绪紧张的国民议会议员们,得到的答案会五花八门,莫衷一是,因为他们中有人支持现政府,有人却反对;有人支持一个统一的利比亚,有人却主张联邦制甚至邦联制;有人支持政府解除部落、派别武装的努力,有人却在向相反方向使劲……

早在卡扎菲被杀前很久,利比亚反卡扎菲的“过渡委”就开始着手组建政府,但由于派系分歧,地区、部落和势力割据,“过渡”成为曲折漫长的过程,直到2012年7月7日,即卡扎菲被杀后大半年,利比亚才终于迎来立法选举。最终选出的200名议员中,亲前“过渡委”领导人马赫穆迪.吉卜利勒的“全国力量联盟”获得48.8%政党选票,以39席成为第一大党;由穆斯林兄弟会组织的“公平与建设党”获21.3%的选票,以17席次之。当年10月14日,老牌自由派政治家、长期流亡海外的阿里.扎伊丹在“全国力量联盟”支持下,以93比85的国民议会票数,当选政府总理。

这次选举得到美、英、法等国大力支持和热烈赞扬,认为“代表了利比亚人民意志”,然而从稳定利比亚局势、树立新政府权威的角度,却是有极大缺陷的。

首先,选举法规定,200个议席中120席必须是超党派的独立候选人,政党候选人只能占80席,且独立候选人和政党候选人需分别划分选区(前者选区多达69个,后者只有20个),这样做的初衷,是自由派和欧美惟恐原教旨的穆兄会上台,煞费苦心搞的权力制衡,却无形中助长了本就十分严重的“强干弱枝”,各地方、部落和派系自行其是的倾向;其次,照这个方案选出的国民议会,两大政党议席均只占很小比例,不得不靠合纵连横维持政府,政治妥协、投机成风,政府执行力和威信大打折扣,且除了两大党外,其余小党最多不过3席,几乎不成气候,很难对地方主义、部族主义构成制衡;第三,不论政党或独立议席,都按的黎波里塔尼亚(西部)、昔兰尼加(东部)和费赞(南部)10:6:4的比例分配,妇女议席最初被固定为20席,后在保守派阻挠下仅剩下空泛的“必须有所保证”,未来地位堪虞。

选举后“全国力量联盟”基本控制了政府,并在的黎波里、班加西等大城市拥有一定支持率,由于该组织带有自由派色彩,得到欧美支持和国际社会普遍承认,国际地位较为巩固。

然而利比亚现政府系由国民议会间接选举产生,而国民议会的构成又“先天不足”,更重要的是,利比亚境内反卡扎菲各派在共同敌人倒台后,分歧迅速凸显,他们中的原教旨主义者各有国际背景(如利比亚也有穆兄会和萨拉菲光明党,更有神秘的“圣战者”组织和武装),不仅有公开主张教法治国的几大保守派政党,更有和“北非基地组织”沆瀣一气的极端原教旨武装派别。马里内战期间,法军在马里北方交战时,就曾和这些昔日自己支持过的“反卡扎菲义士”兵戎相见;他们中有些部落、地方,当初起兵反卡扎菲,是愤于卡扎菲对本部落和苏尔特、拜尼沃利德等“自家地盘”的偏袒,其真实用意,或是取而代之,或是割据自娱,对意在加强控制的新政府并不买账;还有些武装、派系在卡扎菲灭亡后以功臣自居,欲壑难填,不愿轻易交出枪杆子,以免自己用武力夺来的特权和便利,随着武力的流失而消亡。

正因如此,利比亚现政府加强权力、解除派系武装的努力,遭遇到极大阻力,即便的黎波里、班加西,部分地区在两年后也仍有武装派系的割据痕迹,大城市以外天高皇帝远,就更不用说了。原本意在绥靖和减少整肃武装阻力而成立的派系武装联盟“利比亚之盾”,如今却成了总也割不掉的盲肠,10月10日,扎伊丹总理在首都市中心光天化日之下被“捉放曹”,更成为那些看不到利比亚局势仍然混乱现实、一味高呼“割据武装在哪里”的“观察家”们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总理的弱势和进退两难

 

扎伊丹在政治上“根红苗正”,符合国际间对“新利比亚”的期许——一个既和前政权无瓜葛、又没有原教旨或部族割据色彩的“理想政治家”。

但这位“理想政治家”最大的短板,是缺乏实力。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也并不强势的“全国力量联盟”,这样的一个政治派别,在精心设计的选举游戏规则,和眼花缭乱的政治妥协下,可以轻松占据议会第一大党地位,获得组阁权,却绝难占据议会的主导权,或建立一个有执行力的强势政府。

正因如此,新政府上台一年来,在外交上中规中矩,在内政、治安等方面却无所作为,利比亚自卡扎菲下台以来的社会治安乱局依旧,分散、格局面貌也难有大的改观,而亲“基地”的极端原教旨势力却死灰复燃,开始坐大。

弱势的政府不得不一再请求欧美“输血”,而后者更关心的,却不再是利比亚这个在他们看来已“革命成功”的国家本身,而是其境内酝酿的国际恐怖主义因素。正因如此,美欧、尤其美国才不断向利比亚政府施压,要求后者同意其在境内进行反恐武装行动。10月5日,美国突击队在利比亚在利比亚突击并逮捕了涉嫌组织、参与1998年“8.7”肯尼亚-坦桑尼亚连环爆炸案的利比亚原教旨领导人阿布.阿纳斯-利比。

这样的行为严重削弱了扎伊丹政府本就孱弱的公信力:倘如政府所辩解的“事先不知情”,则利比亚主权在大国强权面前形同虚设;倘知情且同意,则堂堂一国政府颜面何存?此事引发利比亚国内许多武装团伙、政治派别(包括不少对原教旨并无好感派别、组织)的愤怒不满,他们认为,政府的软弱无能导致美国人在利比亚这个主权国家境内横冲直撞,为所欲为,而政府始而沉默,继而徒劳抗议,要求在本国审判阿纳斯-利比,却被美国轻蔑回绝。即便绑架总理事件和阿纳斯-利比事件无直接关系,美方的“不给面子”导致本就孱弱的政府权威进一步下降,却是不争的事实。

扎伊丹政府还试图向欧盟、摩洛哥等国家求助,希望后者帮助其维护边境安全,杜绝极端组织的渗透,为此今年1月2日,欧盟外长峰会同意对利比亚提供3000万欧元防务援助预算,在的黎波里建立总部,派遣专家帮助扎伊丹政府,力争在短期内实现对利比亚边境安全的“长期、全面管理”。

这项措施名义上是帮助利比亚,实则在很大程度上,是欧盟为防范极端势力越境输送、渗透而采取的行动,而对于扎伊丹政府而言,则无疑还有“借师助剿”、震慑不服从武装派系,为整编各派武装“提速”的考量。但这种做法引发原教旨派系、部族和部分势力的不满和警惕,一时间“外国军队将常驻利比亚”的政治流言甚嚣尘上,迫使扎伊丹不得不公开表示,“无论如何不会在利比亚设置外国军事基地”、“外军常驻利比亚说法毫无根据”,很显然,这种政治流言,已对政府的政治算盘构成牵制。

客观上,“阿拉伯之春”副作用的凸显、叙利亚和埃及危机的旷日持久,以及欧美各国自身军事、经济实力的限制,都让他们对利比亚这根“鸡肋”意兴萧索,对派兵常驻,执行看不到尽头和目标的绥靖使命更乏性质,而利比亚政府的任何类似念头、尝试,都可能被不愿强势政府出现的各派势力抓住把柄,百般攻讦。10月10日扎伊丹本人短短数小时间先被抓、后被放,就不免有各派势力“敲山震虎”,警告政府莫为已甚之嫌。

 

石油产业:元气恢复了么?

 

内战结束之初,鉴于石油基础设施破坏严重,国际社会曾担心,利比亚石油恢复将不会很快,一些分析机构曾断言,利比亚在2013年中期以前,不可能恢复到战前的石油产能和出口量。

但事实上,仅就产能和出口量两方面而言,利比亚石油元气的恢复,要远比此前分析机构的预测快得多。

去年9月3日,利比亚国家石油公司公布了2012年1月1日至7月31日的石油生产情况,在这7个月里,利比亚全国石油总产量达3.02亿桶,石油、天然气及附属产品出口总收入达304亿美元,平均每天石油产量达141.7万桶,比预期增长5%,已接近战前170万桶/天的水平,比2011年8月战争刚结束时的4.5万桶/天,更是恍若隔世。

今年2月15日突尼斯通讯社援引NOC办公室的资料称,2012年利比亚石油出口总量高达4.85亿桶,石油出口收入约550亿美元,成为仅次于尼日利亚的非洲第二大石油出口国。石油出口收入如果和2012年利比亚国家财政预算总额(553亿美元)相比,可以基本持平。突尼斯通讯社评论称,如果这些数据准确,这表明利比亚的石油基本生产、销售能力得到大体恢复。

仅仅用“支柱”二字形容石油对利比亚经济的重要性已远远不够,事实上石油经济占利比亚GDP比重70%,出口比重95%,政府财政收入比重90%,石油盛则政府“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推行各种经济、社会政策,实施加强政府权威、恢复公共秩序的的措施,也有了最基本的财力保证,各项重建和发展计划也就有了资金来源。

随着石油产业元气的恢复,一些境外油企也开始恢复在利比亚的业务。战前利比亚最大的境外石油合作伙伴——意大利埃尼公司2011年9月成为第一家恢复在利比亚石油生产的国际公司,当月该公司在阿布.阿提非的油田恢复生产。去年12月初,该公司又宣布,他们在日前重新启动了在利比亚的陆上石油勘探项目,开始在利比亚东部的锡尔特盆地钻探A1-108/4号探井。去年12月16日,埃尼CEO保罗.斯卡罗尼在访问利比亚后发表声明,将在未来10年内对利比亚投资80亿美元,以维持其在该国的石油生产,并进行更多新油田勘探活动。

埃尼公司在战前占利比亚石油总产量1/3,对于利比亚石油产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埃尼在利比亚被“稳住”,对于利比亚石油产业的“企稳”意义重大。

除了埃尼,其它一些战前在利比亚有油田开发项目的国际企业,如道达尔、壳牌、BP等,也已经或承诺派遣外籍员工重返利比亚。

一方面出于对石油产业恢复前景的乐观,另一方面出于现实需要,利比亚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增产计划。利比亚石油部长阿卜杜巴里.阿鲁西去年12月初对路透社表示,利比亚首先计划将日产量维持在150万桶以上,并在今后几个月里日增10万桶产能,明年3月前将石油日产量提升到172万桶。

去年上半年,利比亚当局曾提出,拟在2015年将本国石油日产量提高到220万桶,阿鲁西12月底对这一目标作了微调,改为“确保2015年实现石油日产量200万桶”,但即便如此,一旦目标果真实现,利比亚将超过非洲“兄弟”安哥拉,成为欧佩克第八大产油国。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利比亚石油产业便可就此高枕无忧,事实上,这些成果固然可喜,但水分和隐忧都不容忽视。

1月25日,路透社的文章指出,利比亚石油部和NOC在石油生产、出口等关键数据和信息上披露不及时、不完全,随意性和误差大,究竟谁购买了利比亚的石油,价格和供货情况如何,NOC曾承诺及时在网上披露信息,实际上远未做到。尽管NOC承诺“将努力改进’”,但路透社文章对此不抱乐观态度。

尽管利比亚当局努力吸引新、老外资,但除了埃尼外,其它国际投资者态度谨慎。BP是战前在利比亚拥有勘探权限价值最高的国际企业,该公司去年5月承诺让外派人员“尽快”返回利比亚,重启勘探工作,但去年8月以“安全得不到保障”为由加以推迟,迄今仍未恢复,道达尔、壳牌等也大同小异,要么推迟派遣,要么一遇风吹草动就将外派人员撤回。

如前所述,埃尼在利比亚战后石油重建方面态度积极,很大程度上因为战前他们就是利比亚石油第一大海外投资者,摊子铺得很大,如果中辍损失不可估量,即便为止损也必须坚持“下注”,衡量利比亚石油产业投资吸引力的标志,应是对新外资的吸引力,而在这方面,利比亚政府乏善可陈。近日利比亚石油部长阿鲁西十分忙碌:2月3日走访沙特,呼吁当地商人“正视利比亚石油产业光明前景”,踊跃投资利比亚石油产业;2月16日,他在首都的黎波里会见韩国大使,鼓励韩国石油企业“加速重返”,并以“给予更多利比亚重建合同份额”相诱惑。然而这些努力要么雷声大、雨点小,要么剃头挑子一头热。韩国各企业战前在利比亚遗留下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项目(并非仅仅石油),尚且“一慢二看”,其它国家可想而知。

不难看出,尽管恢复情况尚好,但利比亚政府推翻卡扎菲政权伊始所勾勒、并为不少国际观察家所认同和渲染的“外资争抢战后利比亚石油红利”、“重画利比亚石油份额版图”等场面,事实上并未出现,这究竟是何原因?

《华尔街日报》援引SOC LIBYA顾问公司的分析称,利比亚安全形势不稳,极端势力猖獗,令外国投资者顾虑重重,去年7月,利比亚进行议会选举,抗议示威和暴力活动层出不穷,石油日产量一下就短暂暴跌20万桶,足以表明安全和社会问题对石油生产的影响。去年9月11日晚,美国驻利比亚大使史蒂文斯在班加西美领馆遇害,事后查明,袭击者有“基地”等极端恐怖组织背景,事件发生后,外国公司、资本的“重返”和进入,较前更加谨慎。今年2月15日,也即“革命两周年纪念日”前两天,卡扎菲余部号召“全国大起义”,各地骚乱有抬头之势,这对于外国潜在投资者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消息。

《经济学人》等国际传媒指出,利比亚新政府一方面表示“欢迎外资”,另一方面却在修改过时法规、政策,给予外资更多便利方面行动迟缓,卡扎菲时代“外资持股不得超过49%”的法规仍然有效,而在许多地方,排外、仇外的现象较过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些非洲当地传媒也指出,尽管打着“整肃贪腐”的旗号,但新政权在石油部门的清洗更多带有排斥异己的色彩,新上任的官员贪腐依旧,而许多原任专业人士的被驱逐,令利比亚石油部门、企业工作效率和专业能力急遽下降。

更麻烦的是,尽管摆脱了“过渡委”的帽子,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正规政府,但这个政府的行政控制力十分孱弱:班加西、德尔纳等东部地区,主张自治的民兵画地为牢,根深蒂固的原教旨民兵也拥兵自重,令投资者对这块石油资源十分丰富的地域视为畏途;在利比亚西部、南部,走私集团、盗匪横行,对国境的石油垂涎三尺,屡屡截停;在米苏拉塔、津坦等地,自认为“革命有功”的民兵组织拒不接受改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设卡抽税,政府任命的行政当局徒呼奈何;在拜因沃利德等地,亲卡扎菲的势力或部族武装依旧与政府分庭抗礼,政府既难以与之达成和平解决的妥协,又难以用武力压服。就在政府宣称“石油收入足以平衡财政预算”之际,利比亚却一再发生退伍兵抗议政府克扣退休金、公务员要求发放工资的示威、抗议,甚至连利比亚国会大厦也几度被愤怒的退伍兵包围,这不仅表明,利比亚政府至今无法确保招商引资的法令得以贯彻执行(如果有这样法令的话),也无法确保在全国政令畅通,以为外国投资者、开发者提供安全、适宜的投资环境。

不难看出,利比亚石油产业前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政府的执行力和权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毕竟在动荡不安、安全得不到保证的氛围里,外国投资者、尤其对利比亚石油产业未来至关重要的新投资者,是绝不敢轻履险地、自踞火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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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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