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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猪肉桶”

 

6月5日,菲律宾申诉专员办公室(The Office of the Ombudsman)对涉嫌卷入所谓“猪肉桶诈骗”的参议员胡安.庞塞.恩里莱、拉蒙.小内维拉和金乔.埃斯特拉达提出指控,标志着由女商人珍妮.林-纳波莱斯和恩里莱前幕僚长杰西卡.雷耶斯“吉吉”举报所引发的“优先发展援助基金(PDAF)贪腐丑闻,发展到新阶段。

所谓PDAF,原本是1990年科拉松.阿基诺政府政府所设立,用于扶植基层优先发展项目的专门款项,但一些不法商人发现这个基金中存在财务管理漏洞,即议员有所谓“灵活裁量权”,便和部分贪婪的国会议员联手,采用虚立项目、伪造非政府组织和基金会等名目,骗取PDAF拨款,并将拨款中四至六成用于议员回扣。尽管PDAF的黑幕很早就有人揭露,并辛辣地将这种彻头彻尾的政治分肥、金融诈骗称之为“猪肉桶诈骗”,但一方面证据不足,另一方面官官相护,始终不得要领,直到纳波莱斯丑闻曝光。

纳波莱斯1964年出生,父亲是一名菲律宾华裔,出生地是巴西莱岛,后曾移居马尼拉。1970年底,她的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和另外4个兄弟返回巴西莱岛,在那里她过着小康生活,18岁嫁给海军陆战队军官杰米.G.纳波莱斯。1993年,她宣称要投资一家宿务岛上的造船厂,并以5%的利率融资,但后来人们得知,她并没有真的将融资用于船厂,而是用于投机生意。

她经常吹嘘自己出身富豪,继承多项家业,并混迹上层社会。她的丈夫和前国防部长、前参院议长恩里莱关系密切,她也因此获得许多商务便利。2003年,他们夫妻承接一项军用头盔采购合同,结果被发现以次充好,平生第一次被控告,但在恩里莱等包庇下以“证据不足”为由无罪释放。她宣称“做大买卖”控股公司JLN实际上是一个皮包公司,每年纳税的总额,据说和月薪21000比索的普通公立学校老师差不多。

自2003年起,她就和恩里莱等议员联手,在PDAF里大搞“猪肉桶诈骗”,涉及金额高达2.29亿美元。尽管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也屡屡被揭露、举报,却因为保护伞来头太大(恩里莱曾是菲律宾二号人物,甚至发动过军事政变失败后仍能当选议长,埃斯特拉达则是前总统的儿子,卷入事件的还有阿基诺三世秘书长、预算及管理部长阿巴德等)而屡屡化险为夷。

去年上半年,阿基诺三世一方面提出“拨款加速计划”,将各部门预算剩余部分集中到政府手里管理,另一方面大张旗鼓“反腐”,主动猛揭“猪肉桶诈骗”疮疤,试图借机打击政敌、菲律宾大法官科罗纳。

未曾想,这一招反倒令在纳波莱斯-恩里莱交易中长期扮演关键角色的6名小人物惊慌失措,他们或仓皇逃出国外,或主动向媒体和反贪部门坦白、举报,试图洗脱自己。恼羞成怒的纳波莱斯出手“控制”了其中几人,结果弄巧成拙,事情最终一发而不可收拾。

今年4月22日,感到难逃法网,且惟恐昔日同伙杀人灭口的纳波莱斯反戈一击,不仅供出恩里莱等3人,而且牵扯出总共120名菲律宾政治大人物,包括12名现任参议员,8名卸任参议员,100名现任和卸任众议员等。据有关部门初步调查显示,他们用于“猪肉桶诈骗”的假户口多达37个,恩里莱、里维拉和埃斯特拉达所涉及收受的回扣分别多达1.72亿、2.42亿和1.83亿比索。

直到4月下旬纳波莱斯举报,参议院议长富兰克林.德里龙等仍一口咬定“没有证据显示参议员和‘猪肉桶诈骗’有染”,如今调查初见成效,德里龙一方面松口表示“没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另一方面却坚持“不能让参议员不体面地在参议院被逮捕”、“不要冤枉一个好人”,阿巴德等人更纷纷和丑闻“撇清”,惟恐自己被累及。

从程序上,上述3人可能在3周内被逮捕,且在开庭前不得保释,纳波莱斯等人也难逃法律惩罚。

但“猪肉桶诈骗”的根源,在于菲律宾的家族政治和权钱交易土壤,马科斯政权垮台后,几乎每一任总统都和一个或几个政治权贵家族有关,而在菲律宾地方上,90%的地方政府和议席被大大小小的门阀家族所控制,在这种土壤里,贪腐不过习惯成自然,而“反贪”则或流于形式,或成为政治家族间党同伐异的利器。包括老埃斯特拉达和阿罗约等前总统,在任时以此利器伐人,卸任后则纷纷被他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身同样出自政治世家的阿基诺三世,恐也很难摆脱这一宿命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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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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