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人质事件：恐怖主义离你有多远

12月15日东澳大利亚当地时间10时许，悉尼市中心商务区马丁广场周围正沐浴在南半球特有的、圣诞前夕的夏日灿烂阳光下，人们或忙碌于公务，或为即将到来的假期忙碌，一派和平景象。

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和平氛围之中，恐怖的威胁从天而降：一名身穿防弹衣、头戴黑头巾的50岁左右大胡子男子突然闯入马丁广场的瑞士莲巧克力咖啡馆，将店内店员、顾客劫为人质，并在靠街窗户挂出写有“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格言，打出标明“伊斯兰国”（ISIS）的旗帜，要求和澳大利亚总理阿巴特会晤，并声称自己已安放了4枚炸弹，其中两枚在咖啡馆，另两枚在悉尼商业区其它地方。

澳大利亚四面环海，长期以来社会安定，恐怖主义的威胁似乎离这里十分遥远，因此尽管今年9月澳大利亚政府将本土恐怖威胁级别从“一般”提高至“高”，尽管据称在绑架案发生当日，悉尼警方还逮捕了一名据称正策划在澳大利亚发动恐怖袭击的嫌疑人，但从警方事后的反应看，显然被嫌犯打了个措手不及。

事发后警方虽宣称“了解嫌犯背景”、“是警方熟悉的人物”，却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劫持者，究竟劫持了几名人质——而且直到事发后6个多小时，包括两名店员在内的5名人质业已逃脱并接受警方问询，人质的数量仍然“不详”，10名、15名、30名的说法莫衷一是。事发后不久中心商务区被封锁，旋即附近两公里外的悉尼歌剧院、图书馆等被疏散，“发现更多炸弹”的谣言不胫而走，对此警方的澄清似也姗姗来迟。

在整个事件解决过程中，新南威尔士州警方直到当地时间21时许仍坚持表示“当务之急是确保人质全部安全”（州警察副负责人布尔恩Catherine Burn语）、“做好采用一切方法的准备但希望和平解决并将尽一切努力实现这一目标”（州警察负责人西皮奥尼Andrew Scipione语），但事实证明所有这一切都成为泡影：当地时间16日凌晨2时10分左右，警方最终以突击行动结束了人质事件，49岁的劫持者、伊朗难民身份入境的曼.哈伦.莫尼斯( Man Haron Monis)当场被打死，分别为34岁男性和38岁女性的两名人质遇难，另有5人受伤，包括此前逃出的5人在内，人质总数是17名。

澳大利亚政府当初之所以提高恐怖威胁警戒级别，是因为被7月份流传出的、澳大利亚籍“圣战者”卡里德.沙鲁夫（Khaled Sharrouf）在推特发布其叙利亚手持人头炫耀图片所震撼，随即发现帮助ISIS作战的澳大利亚公民竟多达“数以百计”而作出的、自“9.11”后前所未有的反应，当时保守党政府表示，鉴于这些澳大利亚籍“圣战者”一旦回国，可能对澳大利亚本国社会安定构成威胁，因此必须加强戒备。

然而事实表明，这种戒备恰如所谓“以有定之兵，御无定之敌”，仅仅把防范恐怖暴力的注意力聚焦在遥远的叙利亚、伊拉克，聚焦在ISIS等热点，聚焦在国门和国境线的防范，是远远不够的。

种种迹象表明，作案者是一名思维体系紊乱的“另类极端主义者”：他2001年以“伊朗政权迫害受害者”名义申请澳大利亚政治避难权成功，但随后先后卷入包括杀妻在内10项刑事指控；作为伊朗人，他本来是什叶派，和ISIS格格不入，却在一星期前自称加入逊尼派；他自封“神职人员、和平活动家”，却在2007年向澳大利亚恐怖主义受害者家属发送侮辱性信函，在阿伯特总理当选之际邀请进行面对面实况辩论以证明澳大利亚人将因参与阿富汗战争而成为“圣战”攻击对象；他抨击当地主流穆斯林社团的温和主张，却将自己的激进言论称为“反压迫促和平”的武器……仅就此次绑架案而言也是杂乱无章——作案者居然搞不清“原版”的“伊斯兰国国旗”式样，以至于挂出面不伦不类的“山寨”旗帜，宣称的四枚炸弹，警察最后连一枚也没找到。

混乱的现场、混乱的作案者、混乱的警方及其行动……如此混乱的一切至少表明，即便将防范恐怖暴力的范围缩小到原教旨极端势力范畴，也同样有许多来源和可能。

澳大利亚虽然四面环海，但周边却存在许多原教旨极端暴恐的“老热点”，如印尼的亚齐等；不仅如此，作为移民国家，澳大利亚人口结构复杂，既有隐瞒真实目的入境的老原教旨分子，也有在网上或特定场所受到极端思潮影响“落水”的新一代原教旨青年，既有和国际恐怖组织存在关联的有组织犯罪团体，也有如此次这般“应激起意”的个人，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仅仅在国门、边境严防死守，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恐怖主义或许离你仅一步之遥。

澳大利亚如此，那些国情、社会状况更加复杂的国家、地区，同样不会例外。

正因如此，要从根本上应对恐怖主义威胁，仅仅提高警戒级别或加强边控是远远不够的，一如事发后许多当地宗教领袖所言，必须在全社会树立“针对平民的暴恐事件是卑鄙可耻行为，且不能达到任何政治目的”的共识，才能真正做到防患于未然，让恐怖势力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