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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欧盟和IMF需警惕“压力逆反”

 

距希腊立法选举(1月25日)仅剩一周时间,据1月18日希腊《To Vima》报民调结果,传统左翼政党希腊激进左翼联盟(ΣΥΡΙΖΑ)支持率领先执政党希腊新民主党(Ν?α Δημοκρατ?α)3.1个百分点,另一家希腊媒体《Avgi》的民调则显示,前者领先后者5个百分点,而两大政党的得票率都在30%以下。这意味着在即将举行的选举中,希腊各政党仍无一党可获得稳定的议会优势,且左翼政党很可能成为议会第一大党。

不出此前外界观察家意外,在去年底确信已触发提前大选后,激进左翼联盟及其领导人齐普拉斯(Alexis Tsipras)便提出了令欧洲和国际间债主们最担心的竞选纲领:取消为换取总额2400亿欧元希腊抒困资金,而不得不推行的财政紧缩计划,废除部分外债,转而采取刺激经济增长的积极财政措施,等等。齐普拉斯还提议债主们仿效1953年伦敦会议削减西德债务50%的做法,给予希腊同样的“团结支持”。

同样不出意外的是债主们的反映:不论是IMF、欧盟,还是德国等欧元区中希腊主要债权国,都一方面表示“债务就是债务”,坚决拒绝、甚至拒绝考虑和讨论削减希腊债务的提议,另一方面不断施加高压,希望在最后关头逆转希腊选情,让坚持“紧缩换抒困”的新民主党,和新民主党所推出的候选人、带有深厚欧盟背景的前欧盟执委会主席斯塔沃罗思.迪马斯(Stavros Dimas)得以“闯关”成功。

尽管担心借给希腊的债务可能“打水漂”,想通过施压给自己“维权”的心态完全可以理解,但欧盟和IMF都必须警惕希腊人出现“压力逆反”情绪,让劳神费力为新民主党助选的他们适得其反。

首先必须看到,经过两年的“紧缩换抒困”,希腊社会怨气已经十分巨大:一系列福利的减少伴随着高达1/4以上的失业率(年轻人失业率更高),已令这个社会弥漫着愤怒和绝望的情绪,而政府投入的减少、公共开支和民间购买力的萎缩,又让希腊经济的复苏遥遥无期。必须承认,当初希腊陷入债务危机,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因为财政开支过大,福利包袱过重,削减是必要的、也是必然的,但“紧缩换抒困”政策的长期执行,令希腊经济、希腊社会在先前“失血”的基础上,又丧失了“自我造血”的机能,面对高达年GDP总量175%的巨额负债,就连拉加德本人也坦承“对这笔债务能否偿还十分担心”——事实上希腊人也同样担心。

债主们担心的结果,如今看来是加大施压力度,确保承认“欠债还钱”、答应继续“紧缩换抒困”的党派和候选人执政、上位,好让这笔债务始终挂在希腊账上,而一心“赖账”的左翼政党自然是绝不能上台的洪水猛兽(德国财长朔伊布勒Wolfgang Schaüble甚至一度将激进左翼联盟称作“极端势力”)。问题在于,倘希腊真的一直这么紧缩下去,经济增速始终低位徘徊,“造血机能”总是付诸阙如,挂在账上的钱就有望按时偿还了么?到时候怎么办?

还应看到,不论从历史或现实,希腊民众对“高压逼债”都是敏感且反感的。

1821-1828年希腊独立战争时期,英、法、俄为打击土耳其势力,支持了希腊一方,这使得新独立的希腊连本带利背上6000万瑞士法郎债务,为确保债务不“打水漂”,三国硬是给希腊塞去一个德国血统的国王——巴伐利亚的奥托一世,作为借款的条件,结果引发了长达34年的希腊动荡,这位“债主国王”最终也被赶回老家;惨痛的历史一页让希腊人对欧洲、尤其德国“债主”借抒困款安排希腊政治代理人的企图十分警惕,此次提前大选的导火索、迪马斯三次总统提名被拒,很大程度上也应归咎于IMF、欧盟和德国等债主在议会提名投票前不合时宜的高压。正如《Avgi》当时刊登文章所言,希腊人可不喜欢债主们教训他们,谁才是自己“别无选择的选择”,他们未必认同齐普拉斯,但绝对认同其所说的一句话:谁也不能强迫别人选择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还剩一周时间,债主们如果没办法做一些什么建设性的事,不妨试着不做一些破坏性的事(比如在1月22日欧洲央行政策性会议上再对希腊选民颐指气使地咆哮一番),并做好和一个左翼占多数的联合政府打交道的准备:民调显示,这种谁也不能取得决定权的联合政府,注定将是未来一段时间里,希腊政治的常态,债主们当然有权维护自己的债权,但不能只关心对方是否愿意还,不关心对方是否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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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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