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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7日,在俄罗斯总统普京主持召开的“10.30”西奈半岛俄客机坠毁原因调查结果会议上,俄联邦安全局长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大将首次代表俄罗斯官方正式承认,导致224名机上乘员全部死亡的A321俄罗斯民航客机坠毁事件“可以肯定是恐怖袭击所致”。

此前和“伊斯兰国”(ISIS)有关的西奈半岛本土极端恐怖组织“伊斯兰国西奈省”(Sinai Province)曾公开声明对此次“圣战行为”的“鼓励”,这被普遍认为是对客机坠毁事件负责,而美国总统奥巴马、英国首相卡梅伦等欧美政要此前也多次放话,称坠毁“极有可能”是ISIS所为,或至少是恐怖袭击所致,但这些声明、断语要么不提供佐证,要么援引的都是些出处不明的“小道消息”,俄罗斯官方和普京本人固然不置可否,始终强调“等调查”、“任何可能都不应排除”,国际社会虽普遍判断此次坠机多半是恐怖分子干的,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锁定”。

如今时隔近3周,俄官方却同样在尚未拿出确凿证据链的情况下“锁定”了恐怖成因的说法,一如此前他们所讥讽的美欧政要,这恐怕和形势的变化有关:当初俄竭力渲染自己在叙利亚战场的“反恐业绩”、“捷报频传”,而美英明明不掌握证据链却一再强调“暴恐假说”则有暗指“俄在叙利亚反恐也没啥用处”之嫌,因此才一方闪转腾挪始终不肯定案,另一方则拼命拿推理当定理使;“11.13”巴黎系列暴恐案的爆发不仅让欧美反恐阵营“阵脚松动”,部分国家对俄罗斯在叙利亚的行为和立场可能有了新的认识或反应,也让俄罗斯政府和普京看到了把自己单方面在叙的行为变成“公义行为”的希望,看到了借此摆脱因乌克兰危机而陷入的国际孤立,以及减少自己在叙利亚重蹈阿富汗覆辙风险的希望,因此才迅速“变招”,赶紧认定“坠机暴恐说”——哪怕证据链尚未闭合,也且顾不得这许多了。

在确认“暴恐说”之际,普京表示“不论肇事者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俄都会将他找到并予以严惩”,这和“11.13”事件发生之后,俄为“推销”自己版本的“叙利亚政治解决菜单”和反ISIS方案所展开的密集外交活动环环相扣。借法国上下群情激奋、法国政府和军方急于表现复仇意志之机,俄法频繁互动,俄不仅趁机将驻叙利亚空军兵力翻番,而且表示将给予法国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提供“方便”。于此同时,俄也加紧叙利亚问题的政治解决方案,普京一反此前“矜持”,先后和奥巴马、沙特国王萨尔曼等意见相左的全球和地区领袖“偶遇”,并高调提出“我们和奥巴马一致认为有必要在叙利亚实行政治过渡”。俄还利用自身影响向巴沙尔当局施压,促使其给予叙库尔德地区更大自治权。

但这些动作的收效未必很大。

即便正处于愤怒状态的法国,其与俄方所达成的共识也仅限于确定双方在叙利亚有“共同的敌人”——ISIS,但法国政府仍然将巴沙尔当局视作需要下台的另类(只是态度缓和了一些而已),也并未在诸如解除对俄制裁,甚至区域性合作反恐的具体细节等方面多所让步。

法国如此,美国、英国和他们在中东的那些盟友就更不用说:奥巴马虽然强调“加倍努力找到叙利亚问题和平解决方案”,但提出的具体“菜单”竟是加速“政治过渡”(换言之就是让巴沙尔更早点下台),他的“加大反恐力度”除了加强轰炸和“考虑其它干预措施”,就是扩大其极富争议的“温和反对派”援助计划。至于沙特、土耳其等,显然丝毫不会放弃颠覆叙利亚什叶派政权、以和自己一脉相承的逊尼派取而代之的初衷。

俄只锁定“恐怖成因”却未具体锁定恐怖组织名称,恐也不仅是证据问题:原名“安萨尔教法团” (Ansar el-Charia)的“伊斯兰国西奈省”之所以长期盘踞西奈,令拥有强大军力的埃及政府徒呼奈何,正因为这里左靠苏伊士运河,右接哈马斯盘踞的加沙地带,当地又因《戴维营协议》的限制不能随意增加兵力、装备。历史上前苏联曾觊觎和染指苏伊士运河,引发一系列严重地缘政治和全球战略格局后果,如今不论埃及、以色列还是美国甚至其它大国,都不可能允许俄在西奈半岛这个咽喉要津“严惩恐怖责任者”,对此普京也心知肚明,既然行不通,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泛泛而谈的“国际恐怖组织”当靶子打,今后倘证据链闭合,则可能借“伊斯兰国西奈省”和ISIS的“统属关系”,在叙利亚境内“头痛医脚”泄愤。

至于“合作反恐”和“叙利亚政治解决国际共识”,恐怕也仍只能停留在口头和表面上——大家都高喊“反恐”,但什么是“恐”、怎么反则各说、各做各的,至于叙利亚的“过渡进程”么,则正如路透社等所评论的,所谓“共识”不过是大家都承认“应该过渡”,但怎样过渡方面则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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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短房

陶短房

1894篇文章 2年前更新

本名陶勇,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曾长期在非洲定居,对非洲政治、经济、文化情况比较关注。涉猎范围广泛,小说、散文、文化评论等都常常见诸出版物,业余时间还以研究太平天国史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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