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鲁兹：当“马克吐温戏码”附身

美国小说家马克.吐温（Mark Twain）1870年发表的短篇小说《竞选州长》（Running for Governor），惟妙惟肖而又略带夸张地讽刺了美式竞选中针对候选人人身操守的所谓“负面广告”攻击，这种做法也被戏称为“马克吐温戏码”。

如今距离马克吐温的时代已过去近一个半世纪，美国选举体制变得越来越规范、严密，但“马克吐温戏码”却并未因此销声匿迹，每每在关键时刻冷不防“咬人一口”，且往往“打了就跑”，让被攻击者既防不胜防，又无从追究。

如今美国总统大选已进入党内候选人提名竞选的最后冲刺阶段，“马克吐温戏码”毫不出人意料地又出现了，不过“受害者”却既非民主党内大热门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Diane Rodham Clinton），也非共和党内风头正劲的“本届大选最大冷门”特朗普（Donald Trump），而是看上去选情并不那么乐观的德克萨斯州参议员科鲁兹（Ted Cruz）。

最初的流言蜚语是“他老婆有问题”，并一度有小道消息绘声绘色地透露所谓“裸照风波”，更有人故作神秘地称科鲁兹的太太海蒂（Heidi Cruz）有“不能说的秘密”，显有“联想诱导”之嫌。不过很快就有人指出，身为高盛投资总监的海蒂患有号称“华尔街综合症”的情绪类疾病，一旦病发就可能作出一些奇怪的举措。倘此说属实，尽管不甚体面，对于“白领症”多发的美国，也着实构不成多少政治杀伤力。

不过接下来的“马克吐温戏码”渐入佳境：著名八卦小报《国民问询者》（Amanda Carpenter）先是试图坐实海蒂的情绪类疾病，继而将这一情绪问题的病因直接“八卦化”——老公劈腿，而且一“劈”就是五个！

《国民问询者》登出了图文并茂的长篇专题文章，红底、黄色副标题，白色文字，首二页左边不惜2/3个版面刊出科鲁兹参加政治辩论时的半身大幅照片，右边上半部分则是通栏并排的4张“小三”打码大头照，虽然打码，但颇有些“该遮不遮不该遮乱遮”的“诱惑美”，八卦文章刊出没几天，网上众多“脑补者”已将其中3人“对号入座”，当然，3位“候选人”很快纷纷出面矢口否认。

接下去的热闹一出接一出：有人将“华盛顿老鸨”帕芙瑞(Deborah Jeane Palfrey)所谓“嫖客名单”和科鲁兹联系起来。本来帕芙瑞早在2008年就已经死亡，她的代表律师西布雷(Montgomery Blair Sibley)威胁曝光“帕芙瑞名单”也是2月初的事，当时“科鲁兹的马克吐温戏码”尚未开锣，并没有什么人将二者联系起来，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倘若没有人将这两件近期最出名的政治人物桃色事件联为一体，那才反倒是咄咄怪事了。

正如许多分析家所指出的，“马克吐温戏码”通常是针对热门候选人的，何以半冷不热的科鲁兹反倒成了攻击目标？

首先，几个更大热门因种种原因“免疫”：希拉里经历过当年“克林顿拉链门”的考验，“没头没尾”的桃色新闻对其很难构成杀伤，甚至可能出现反效果，且对付她还有“史蒂文斯大使之死”和“电邮门”等更好使的撒手锏；特朗普是不折不扣的另类候选人，个人形象早就“亦正亦邪”，给这样一个早就往自己身上抹了一身墨水的政治人物“泼墨”，恐怕是徒劳无功的。与之相比，科鲁兹虽然一直不为共和党主流派所喜，但走的仍然是共和党传统政客的“雅痞路线”，这样的政治造型，显然最容易被“马克吐温戏码”弄得自乱阵脚。

其次，虽然科鲁兹在2月1日共和党首场党内初选——艾奥瓦州党内初选中出人意料力拔头筹，但此后却“高开低走”，不但屡屡败给特朗普，甚至几度屈居如今已退选的卢比奥之后，原本给人的感觉是“已不成气候”。但随着3月15日卢比奥因在居住地佛罗里达败选而退出，原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科鲁兹再度“冷灶转热”，成为仅存3名共和党内提名候选人中仅次于特朗普的“第二热门”，更成为党内不希望特朗普这个“另类”出线挑战希拉里的各派系唯一可能寄托希望的虽不理想、但别无选择的人选。近日有消息称，原本对他冷眼相待的华尔街人士和宰德曼（Fred Zeidman）为代表的亲犹太团体（他们原本支持的候选人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已经退选）都纷纷改变立场，宰德曼更直言不讳呼吁“坚定支持科鲁兹”，曾几何时被认为是科鲁兹短板的小额筹款能力也大有改善，4月5日，在被认为有“指标意义”的4月第一场党内初选——威斯康辛州党内初选中，科鲁兹击败特朗普，取得了一场看似分量不重、却令人瞩目的胜利。

很显然，尽管科鲁兹仍然是“冷门”，但势头已经“触底反弹”，且一旦共和党内“弃保效应”发挥作用，此后的党内初选走向将趋于复杂，“马克吐温戏码”不早不迟在此时上演到他头上，并不应该出人意料。

至于“到底是谁干的”，坊间照例传闻不断。

有人认为“肯定是特朗普所为”，并指出这位大嘴素有“毒舌”前科；有人则称弄不好是已经退选的卢比奥抱着“我上不去你也休想上去”的心理，玩了一手玉石俱焚；还有人猜测，是民主党担心科鲁兹真的“逆转”出线，届时本党候选人将面对一个拥有完整共和党支持的强劲对手，而不是声势虽大但浑身破绽的特朗普，所以“来了手阴的”。不过如前所述，如今不是1870年，在日趋规范的政治体制下，“马克吐温戏码”通常都是“快闪”风格，谁都像“嫌疑人”，但谁都有“不在场证据”，想弄清真相，恐怕不易。

《国民问询报》名声不佳，以往所曝政治人物八卦经常张冠李戴，而当代“马克吐温戏码”的“快闪”风格固然令始作俑者不易被抓个“现行”，却也让其发射的“武器”大大减少了政治杀伤力，威斯康辛州党内初选是在“马克吐温戏码”大多数“桥段”上演后举行的，但科鲁兹仍然胜出，就是明例。如今党内初选的戏正到要害处，更激烈的总统选举好戏尚未开锣，正所谓大轴在后头，对科鲁兹的这点戏份，恐怕无需浪费过多“感情”。